送你一束沙枣花
随笔两则(旧版)

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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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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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炊烟

离开村庄远涉戈壁,在莽莽的平原上看不到一个人影,终于走倦了,倚斜在一个角度,一个位置,目光踩着裸石迅速的跑过微伏的丘陵,最终落在那片葱郁的村庄之上。当脚步倦怠,思想枯竭,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就不再朝着远方行走,以那么一种身姿望着远方的村庄。

时令是入冬以后,戈壁上还没有落过一场雪,只是空气已经干冷的不行了,来戈壁行走是在炕上坐了很久的缘故,书往往是读过的,回头再读一方面是想学到些技巧,另一方面喜欢书中的那份纯情,我们这里冷冻异常,心中至少要有个故事,才不会觉得熬不过去吧!书中的故事我通常是不轻易读完的,心中产生感想的时候我就披了大衣一个人往戈壁来。

在温暖的春天,夏天的黄昏,我都独自漫步走到这里来过。春天来是因为冬天实在太冷了,父母又委实为我的学业担着心了,于是一口气跑数里,远涉戈壁想在空旷的地方散散心,找一找春天的痕迹。我走的最远的地方已经在南山之下了,那是一处凹地,有一片湿润的沼泽,生长着细曼的青草,在那些绒绒的草叶下藏着天然的泉,清水凸涌,款款流淌,大度从容。可喜的是水中还有一寸来长的草鱼,北方本来就水少,既还有鱼在我来看已经很惊喜了,敲碎大块的冰,伏在牛羊踏过的池边,抓两尾鱼多少春天就近了。夏天除了抓鱼以外,则是心境的延伸,为找一份工作,为久久守候不到一份爱情,或者为了日渐困境的家庭,我都不得不走到这里来,默默的一口气在戈壁上任意奔走,天是宁静的,从来都不说话的悬在头顶,地与天相互接应,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只要有力气,路程从来没有在脚下重复过,有多少力气,有多少念头总会走到心跳气喘,生活宛如一条远去的河,静静流淌,行走,奔跑都不会带去所有的烦忧,心累了原旧回去,生活当初怎样依然怎样。

当暮色沉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能看见村庄的模样了,歪歪斜斜的房子好像抽了一辈子旱烟的老太太嘴里的牙,熏的七倒八歪。从干枯的树枝间看见房子,炊烟袅袅悬浮在村庄的上空,形成一团污色的流动的云彩,久久没有散去,谁家的狗叫了,仿佛窃窃私语互相转告夜幕的到来,狗叫声并不韵致,只有几声立刻止了,谁家的女人也在院子里大声的说话,似乎在呵斥贪玩的孩子做完作业要睡觉了。天色明显的暗了下去,成了一片擦拭不干净的灰墙,使人心里沉沉的,深深的吸一口气,冷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柴禾和牛羊粪便燃烧的味道,是晚上了。

我暗想母亲跪在墙边,将一捧捧的麦禾草填进炕洞,用袖子护着火柴一次次尝试着点燃麦禾,风是大了点,胸压的更低,几乎要将自己的身躯填进去,又一次鞠着手小心翼翼的划燃火柴轻轻的像是喂养孩童般将火种递上去,麦禾一下噙住了火种,突然哗的一声点燃了,火光映着母亲冻得通红的连,她把手捅进了袖子。烟囱里的青烟冒上来了,火炕慢慢的温热起来,一躺上去,眼皮就黏住了,呼呼大睡,做着梦嘴里的味道也是甜的。我暗想母亲此刻一定做好了饭等我回去呢,亲手擀的长寿面,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出来,浇上两勺菜汤,端上桌来,自己没吃,在炉下架着柴火,对着我微笑。此刻她不知道怎么样叫我,大概添了水温在锅里了。

每当这个时刻,村庄尤为的亲切,我急切的需要回去,我知道唯有在那张温暖的火炕上才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再没有什么能比吃一碗母亲做的饭更好的事情了,耐心的听她讲一些琐碎的小事,任她扬起勺子往碗里浇上两勺清汤,热乎乎的吃两碗。睡在她烧热的火炕上是如此的美妙,外面再冷也无关紧要了,于是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在脑后,大踏步的回家去。

他们

吃完饭和朋友走的时候,朋友看见扫垃圾的阿姨说:“你说那阿姨多可怜啊。”我寻着他的手势看去,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女人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跟在几个年轻人的后面将随手扔下的纸屑扫进簸箕,转身倒进了垃圾桶里。为生活所忙,更多时候我不能确切的说对别人保持着怎样的心态,于是随意说了一句有多可怜啊。

你想家不?他问。

我说不想。

他低了低头说,我想我妈了。每当看到那些年纪稍大的女人我就想起我妈来了。他说夜里看了一篇文章,一个学生上课的时候看见外面工地上,爬上爬下的女人突然就哭了,老师问她为什么哭,她站起来说头有些疼。我说我了解了,这是个好的故事,一个值得让很多人看到的故事。

早年出来,一个人走在城市的街头,找不到工作,望着城市狭窄的天空常常会扪心自问,将来会怎样呢,顺着街道走的好苦,由希望到失望,由失望变得无奈,常常对人生报满感叹唏嘘,一生有很长,更多时候我们都不过眼前的这一刻,离开爱我们的父母,一脚踏上社会,没有娇宠,没有偏爱,仿佛一粒流沙,一抹烟尘,小到可有可无。天宇之大常能使我深刻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也使我更加怀疑将来的某一天,往往在那个时刻我邂逅了更多流离在城市的人们,他们衣着暗淡,甚至长短不齐,脸上皱纹层层叠叠,头发杂乱,提着脏兮兮的尼龙袋子恋恋不舍的流连在垃圾桶旁,目光像是漏出火来,更多时候是一种平散,无奈,生者讲死的余光,那种眼光,炸雷一般,一经触摸,立刻使你难以忘记。有时他们目光带着乞怜的神色跟在手拿饮料罐的人后,停停顿顿,比盯梢的人还难以甩脱,一旦捡到罐子,挤扁扔进袋子里走了。这时候我想,这也许就是若干年后自己的样子,落魄到这个样子,我就死了不活了。同时也想起来父亲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为了我们的学业,为了那个家粗糙的脱了人形,但依然挣扎着向前,一分一秒的赚钱,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们图什么,把自己的命都施舍出来了,潦草的不成样子,那副肖像用简笔也勾勒出来了。

朋友说他的母亲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一想起来就觉得她不容易,她太苦了,看到那个阿姨他想知道母亲此刻在干什么,吃饭了没有。

他说的太浓重,我已经快两年没有打电话回去了,我是个在逃避亲情的人,他说这些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接上他的话,脑子太乱了,索性一想都是这个样啊,他们种地,劳作,打工,我们都帮不上他们,这是一种生活,一种属于那个生活层面的生活,她们会吃苦,以后还会接着吃苦,曾经是怎样的,依然会怎样,这是生活与角色给予他们的负担,一经担起来一直不会放下,直到他们干不动了,没有力气了,歇在另一个世界了所有的苦累所有的负担才不必受了。

如今,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角色,尝试着用自己的肩膀,自己的语言,自己的行动去构架这个社会,但有些情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变革,都会被轻易的传送,当你忘了,遇见某个人的时候,就会提醒你,你的父母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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