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山河——两宋
第一回 为家国一身是胆 知廉耻何止儿男2(旧版)

任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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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何广义和刘飞被引到了那座赵佶手书匾额的万春阁前。也不知是不是受大家沉重的心情影响,万春阁虽然还是灯火辉煌,但却显得是那样的孤苦伶仃,似乎也不复原先的气度。

万春阁高达五层,建在一处足有数丈、直上直下的崖壁顶端,是宫中最高的建筑。阁后面就是百尺绝壁,崖下是那大小足有七、八百方丈的”太液池”。这里也是游赏宫廷风光的最好去处,过去,只有高官贵戚经赏赐后才有进入此地的机会。

眼下,周围的草木都已经是光秃秃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粗野的笑声。

阁子后面的”太液池”在黑夜中似乎深不见底,万春阁凝着从水面上升起的萧瑟寒气,二楼正面走廊已经站满了持刀的金国武士。、

三人走到门口,看见阁子的中央大厅里,已摆开了放着文房四宝和纸张的几十张案几。

先何广义他们已到的十多位画家正在奋笔,描画着坐在跟前的后宫妃嫔。这些画家中,何广义认识的就有号称“御容画手”的名家刘思义,天才画师王希孟等人。

而那些已经成为战利品的无辜女子,一个个还是那样的楚楚动人,打扮的也是头饰华美、锦衣光鲜,却都是如同木头一船毫无生气,似乎早已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多久可怕的悲惨命运。

让何广义震惊的是,在阁子的内侧的一张几案后,几个金人武士看押着一个身着素色丝袍的中年人,那人一脸的漠然,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居然是大宋皇帝赵佶!

这个在位二十五年的大宋天子、以风流自居的太上皇、得意了几十年的赵老官家,至今享受的都是风花雪月,何曾有过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悲凉时刻。

由于画师不足,赵佶也得忍着无尽的羞辱,屈辱的来到这里,为他那些一辈子都“幸”不过来的美女,被他冷落的嫔妃们画像,把自己当初的禁糜奉献给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金人,来换取苟活的机会。事到如今,赵佶再也无脸穿上标志着他皇帝身份的龙袍吧?!

听到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刚刚画完一批宫妃的画师们抬头向门口看来。

于节一先领着何广义进了阁内,刘思义与何广义在画院最为投契,这些年,就是他找机会暗中告知何广义有关虹姑的消息。看见一直流落在外的何广义突然出现在面前,刘思义全身一抖,将手中的笔失落在了桌上。

何广义不敢上前,只和刘思义互相交流着眼神,刘思义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却怕被金人发觉,立刻低下头去,用袍袖擦去。

王希孟倒如过去一般的不易动声色,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于节一将何广义引到一张案几前坐下,又走回门口引导立于门外的刘飞,不知为何,他对这位刘先生倒是有些好感,觉得刘飞是难得能理解自己的人。

当刘飞终于步入大厅的时候,不只是已经惊异过一次的刘思义,连刚才还保持着冷静的王希孟都将手上的笔失手掉在身上,衣服上留下了一大块的颜色,却没有半点查觉,只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更不要说其他画师,整个大厅里顿时静的如同无人之地一般。

赵老官家赵佶却一直没有抬头,只是低头呆在座位上,这个时候的他,除了完全按照金人的要求去做,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已经不会有关心其它任何事的心思了。

刘飞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别人震惊的眼光,表现的倒是很自在,只抬起手向大家拱了拱,便在后面的窗户下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也发觉了大家异常的表现的何广义,惊讶的向刘思义看去,刚才还只是用目光和他会意的刘思义居然向他使劲摆了摆手,明显是叫他不要探问原由。何广义意识到陪同自己前来的这位刘飞先生只怕不简单,难道他是新进画院的画师吗?自己怎么未曾听说过如今大宋画坛又出了知名的画家?

何广义只有低头看了看案上的文房四宝,刚刚用手捻起一支湖羽,外面就已经传来了一阵迟顿、杂乱的脚步声,阁子里又被领进一群后宫低级嫔妃。

看到嫔妃们被推拥进来的时候,何广义全身都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抬头在她们之中寻找。他想要在她们中间一下子找到虹姑,但又觉得眼花燎乱,无法看清楚。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亮,灯光逐渐熄灭,负责此事的金人大将隈可方才登上了万春阁。此人擅长弓刀,却天生好色、喜欢美人。知道要处置大宋后宫美女之后,便向大金东路军元帅魏王斡离不(汉名完颜宗望)请求主持此事。

隈可进来之后,并没有让嫔妃们按以前的安排坐到画案前面,而是得意的在美女们的面前四摇八摆的踱起步来,摇头晃脑打量着一个又一个大宋美女。

嫔妃们大多数本能的低头躲避着隈可那灼人的眼光,隈可看女子们害怕的避开自己,不但不觉得羞耻,反而抬手轻薄的拨动一名美女垂挂下来的发丝。那名女子给吓的全身直抖,但却不敢有半点抗拒。

气愤的何广义早已经完全忘记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隈可手中,他不由自主地猛然站了起来。

何广义这猛然一立,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突出目标,因为先来的画师们早已知道隈可的恶行,一直就是低头闷坐,不敢得罪这个狂妄的粗汉。

于节一看到何广义的表现吓了一跳,连忙走到何广义的身边,伸手把他压在座位上,低声说道:“我去帮你找虹姑过来,不要急,小心金人。”

隈可听到身后有案几撞击的声音,猛的转身,却看到于节一赔着笑脸迎了上来:“将军,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时间已经有些紧了。”

看到是这些天被恩准跟随在自己身后侍候,诚惶诚恐地随时准备答复问话的于节一,隈可也知道画师不足,只怕难以完成魏王斡离不交待的任务,便不再追究刚才之事,示意于节一快快开始。

于节一点头哈腰的看着隈可向一边走去,偷偷抹了一头的冷汗,这才开始分配嫔妃。麻木的失去了生气的嫔妃们,踟蹰着按于节一的指点慢慢前行。

悲愤难忍的何广义坐在几案后面,深深的低下了头,一阵极度的羞辱涌了上来,他并不准备动笔去画那些可怜的女子,随便金人怎么样吧。突然,何广义本能的感到有一道专注的目光射在他脸上,他惊讶的抬起了头。

林虹如同梦一般的来到了面前,她的脸上比何广义刻在心中的样子多了几丝皱纹,原本适中的身材也明显的消瘦下去,只有那双充满了真情的大眼睛里涌动着无悔的深情。

就这样相对而坐、深情的凝视,一切似乎都不再存在,永远都在流逝时间仿佛也在这里停住了脚步。那些幸福的时光、和一双情侣对美好未来的设想,就这样透过慢慢涌起的泪光在眼前回放。情难舍、义难忘,千言万语凝固在心头、在咽喉,无法倾述的无尽相思化成了纠缠着的视线,就这样的痴痴凝望。

趁似懂非懂的隈可正在一名画师身边仔细观看,于节一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看到那对情人无法解脱的样子,便快步走到何广义案前,关照地低声提醒:“千万倔不得,不要妄送了性命。”

何广义在与林虹深情凝视中被于节一惊动,猛然回过神儿来,却看到原本正在大宋皇帝赵佶面前评头论足、顺便占占美女的便宜的隈可,因被于节一的行动惊动,转身向这边走来。

于节一连忙迎了上去,想把隈可引开,何广义一笔未画,而且那倔强的个性他可是太了解了,深怕这两个情人闯出大祸连累了自己。现在,他可是觉得刘飞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实在后悔不该把何广义给搞来害自己。

这次,隈可却并没有理会于节一,他早已看到了林虹,她虽然已经不复妙龄,但从小的好教养培养出来的气质,却绝非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所能够拥有的。

粗鲁的推开了于节一,隈可反而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大红毛毡披风粗野地掠过几个画案,撞翻了了水盂和颜色盅儿,本来清洁的地面顿时成了花脸。

走到跟前的隈可首先绕着林虹走了一圈,他本来想对照着看一看对面画师的画,低头却看到了一张白纸,火气立时上来,不管不顾的用力在案几上猛踢了一下。

突然响起的巨大声音,把正在用心作画的画师们吓得一齐打了个哆嗦,好几位画师手上一抖,正画着的仕女图也被一笔抹坏。

刚刚才醒悟过来的隈可恼怒得头上冒火,气冲冲的指向面前的何广义:“你这该死的南蛮子,居然敢违抗本将军的命令!”

已经难忍气愤的何广义猛然立起,掀翻了面前的几案,怒视着自己面前的隈可:“畜生的命令我当然不会听!”

隈可勃然大怒,伸直手便向着何广义身前抓去。

突然,林虹猛的扑到何广义身前,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何广义也反手紧紧将林虹抱住。

一刹那间,幸福充满了两个真情人的内心,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再无任何的遗憾和不甘,他们平静的等待着刀斧加身。

这对宋朝的男女竟如此大胆!隈可被如此炽烈的真情给惊呆了!这该不该算是藐视新朝?一时间,历经百战的隈可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考虑了一会儿,隈可命令武士将何广义、林虹押到阁子中央的空处,然后把赵佶叫了过来,指着他何广义:“这个人你认识吧?“

看着已经被吓的开始发抖的赵老官家,何广义本不愿意理睬于他,但在金人的注视下,何广义却恭恭敬敬的向着赵佶深深一拜。他拜的不是赵家的皇帝,是生自己养自己的大宋江山、大宋百姓!

隈可玩味的看着跪倒在赵佶面前的何广义,并没有什么恼怒的表示,却大喝一声:“赵佶,还不下跪,更待何时!”

一直低着头,连何广义向他一拜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的赵佶没有丝毫的犹豫,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画师和嫔妃们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隈可得意的转头看向何广义。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最后面的刘飞刚才也站了起来,但并没有随着大家跪下,只是立在那里冷眼旁观事态的进展。

又是愤怒又感到羞辱的何广义,突地转身立起,不再去理会这个无耻的赵佶。

“赵佶!你的臣民居然敢违抗命令,还不快快劝喻他归降大金,做一个大大的顺民。”隈可看到何广义的反应,随即恶作剧一般的对赵佶喝令。

赵佶害怕的全身明显的一哆嗦,还是没有抬起头,用极小的音声说道:“顺从了吧,新朝自会重用于你。”

有一天自己居然会面对这样一个怪异之极的场面,何广义可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仰天一声长叹。

“来、来、来!在这里捐上残命一条,总好过亡国之奴永远屈膝。”返身直逼隈可跟前,何广义冷笑着对他勾勾手指:“国破家亡,还吝惜这无用的躯壳作甚?一腔热血就算化不得丹青,倒也不枉了做了一回人!”

隈可随手从武士手中夺过一把大刀,本想吓吓这个狂傲的画师,可看着何广义冷漠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大刀,脸上却毫无表情,一时愕然!哀求也罢、恐惧也罢,就算是拚命的反抗他都见过不少,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面对利刃却不动声色的。

“万春阁下太液水,其间多少臣民泪?柔肠随郎去,朝夕梦君归!铁骨掩不住,热血化霓虹。极目出青岭,终振天下威!”

正在两人僵持之间,一声清脆悦耳的吟唱传来,大家顺声望去,居然是一直沉默以对的林虹。

初时并未听清歌词的隈可,正不知如何结束这样的僵局,见这倔强女子自愿献技,解了自己的难堪。火气逐渐消散,便也乐得下台阶,转向林虹问道:“你刚才所唱是何词?”

林虹并未理会隈可,只是径自看向何广义,满脸的柔情:“何郎,你我此生相知已是福份,能不能相守已经不重要。我自作词曲、以表心意,你且记下,莫要忘了。”

何广义听林虹如此说,便走到旁边的案几边,提起一管羊毫:“虹姑,虽然不能相伴一生,我也已经知足,请吧!”

林虹抬手理了理云鬓,向全场巡视一圈,提高声音将刚才之词又唱了一遍。

词曲铿锵,只听众人气血翻腾,悲凉之情一扫而空。何广义更不待言,含着热泪将那厥词记将下来,字字用力、墨透纸背。

隈可开始尚未查觉,待听到后来,就算是他这个粗鄙无文之人,也听出这才觉出歌词中大有反金之意,这才惊觉自己被这心计很不一般的倔强女子给耍了。窘迫的他立时觉得全身热气腾腾,脑门上沁出无数细小的汗珠,又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直骂娘:这些宋人实在是奸诈。

林虹一曲歌了,向何广义深深地注视了一眼,大喊一声:“何郎,我去也,珍重!”

随即,猛然冲向早已看好的一扇虚掩着的窗户,刚要纵身跳下,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臂膀:“虹姑娘,活着的确不易,但总会有希望,何苦寻死呢?”

何广义跟着急向窗边,想追随心上人而去,却见有人将她拦了下来,停住脚仔细一瞧,不是那位一直不动声色的刘飞,却又是那个?!

林虹挣扎了一下,但刘飞虽瘦,却是个男子,一条臂膀被他抓的死紧,根本无法挣脱,只有含着热泪回道:“先生,非我不知生命宝贵,但如若不死,却只能成为金人的玩物,生不如死。”

“虹姑娘,凡事没有绝对,或许还有机会呢。”刘飞依然不肯放手,再次肯切的劝说道。

#特定审核:15542387197 时间:09 1 2019 11:33AM#审核:13706792397 时间:11 10 2019 1:02PM#发布:13706792397 时间:11 10 2019 1:02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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