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隐
第三十七章 扛把子闯江湖（旧版）

自个儿家里头，整了几道拿手好菜，还从附近的小卖店儿整了两箱啤酒回来，俩十年没见的铁哥们儿这就开始敞亮儿地喝上了。

李观澜和陈灰宇对瞅一笑，一瓶啤酒下肚，李观澜打了个酒嗝，挤兑道：“哎呦，你这家伙混得挺风光啊，都开上小车了，还戴着那么拉风的墨镜，咋混成李家屯的头儿了呢？”

陈灰宇摆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别扯了，李家屯儿这片儿小地方，我要是在这儿当大哥，那不等于喝西北风么？在这儿能折腾出啥名堂？你瞧见我车牌号没？咱在省城混呢。”

李观澜斜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你这些年都忙活啥呢？别告诉我你真去混黑道了。”

陈灰宇这小伙子长得不赖，比一般老爷们儿帅那么一点儿，个头儿一米八多，身材也挺拔，就是肚子鼓了点儿，额头上还有一道从右眼延伸到太阳穴的刀疤，虽然现在好了，但那时候挨的那刀肯定不轻，运气不好右眼就废了。

陈灰宇嘿嘿一笑，说：“哥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我以前就说过要成为东北的陈浩南，那得一步一个脚印走，咱不都在为将来打拼么？”

“打拼不就是卯足了劲往前冲嘛！”李观澜也从陈灰宇兜里摸了根烟，点上抽了起来。

看着这位儿时的伙伴，李观澜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平时不轻易给人看相，就算有人掏钱让他算命，他也爱理不理的，但对陈灰宇，他却忍不住要仔细瞧瞧。

陈灰宇的面相大体上还行，没有短命的迹象，但官禄宫的纹路乱七八糟，眼角还有血丝，八成最近要有牢狱之灾，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免不了要吃点苦头。再说他那印堂上透着一股子煞气，一看就是曾经刀头舔血的主儿。

陈灰宇又给他满上，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李观澜说：“你这家伙烟瘾挺大啊，一天得抽多少根？就不怕抽坏了身子？”

“我抽多少谁能知道？我这一天至少得两打火机。”陈灰宇边吹牛边把酒干了，“你问我为啥不干正经事？农村的孩子家底薄，爹妈都是土里刨食的，一年到头挣那点钱只够糊口。我停在门口的那辆霸道，他们一辈子也挣不来。我第一次把车开回去，我爸都看傻了。那晚秋高气爽的，他就在车里睡了一宿，说这辈子都没坐过小轿车，现在儿子开上了，得享受享受……观澜啊，你说这好玩不好玩？”

“农村的孩子就非得走这条路？学门手艺，做点小买卖啥的，不也挺好的嘛。”

“哈哈哈，你这是在山里待久了，太单纯了。”陈灰宇拍了拍李观澜的脑瓜子，“我当初也这么想，十六七岁的时候还想上个技校，毕业后安安稳稳过日子。谁知道那破学校三年学费就要五万，我只能苦笑了！我爹妈累死累活攒十年也攒不出这些钱，我上哪儿弄去？”

李观澜无言以对，这兄弟的话虽然心酸，但却是很多农村家庭的真实写照。靠种地攒五万，那真是得猴年马月了。

陈灰宇吧嗒着嘴，接着扯着嗓门说：“结婚这档子事儿，你铁定得张罗张罗，二十啷当岁的年纪，不得提前预备着嘛？咱先不说别的，就咱村里头东边那赵家丫头，小时候那脸蛋儿让鼻涕泡儿糊了一层又一层，去年人家嫁人了。男方家里买东西不算，还额外给了八万八的彩礼，她爹地说，男方家为了这场婚礼差点儿没破产，穷得叮当响，这叫啥事儿啊？想想那赵丫头，小时候穿着开裆裤满地爬，看着都让人觉得寒碜，结果还得花十几万娶回家，这不是扯犊子呢吗？所以啊，我书读不进去，就跑到沈阳去讨生活，得赶紧挣钱。”

李观澜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惊讶地追问：“你这是开始闯江湖了啊？”

陈灰宇斜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我刚开始的时候哪儿想得到这些，还寻思着生活是多美好的事儿，在酒吧里当个小服务员，一个月也能挣个两千多，听起来挺滋润吧？可是这社会忒现实，不给人留活路。有一次我不小心把酒洒到客人身上了，那家伙立刻蹦高了，上来就是两巴掌，还拿酒瓶子照我脑门子上抡，我那个火儿啊，当时就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照他大腿上就是几下子，这几刀下去心里才舒坦点儿。说实在的，那时候我心里一点儿没怵，反而还挺兴奋，觉得自己像浩南哥上身，浑身都是劲儿，那时候谁敢挡我，我手里的刀指定能舞出花儿来。”

李观澜好奇心上来，连忙问：“那你这江湖路是咋开始的？”

陈灰宇摇摇头，说：“其实也没那么邪乎，那几刀下去我没跑，主要是也不知道往哪儿跑，那客人可能也是给吓住了，后来也没找我麻烦，我就接着在酒吧干。”

李观澜急了，催促道：“宇哥，你快说说，你到底啥时候开始混江湖的啊？”

陈灰宇眯缝着眼睛，回忆道：“那是我进城后头一个冬天的事儿。那天酒吧有个包间来了帮客人，正好归我管，经理还特地叮嘱我，让我好好伺候着，他们要啥给啥，得供得跟大爷似的。他们进去后一直挺正常，快结束的时候，俩戴帽子的，手里还提个包的人，那打扮挺诡异，我就留意上了。因为以前从没见过有人背着书包去酒吧的。没想到这俩人直接就进了那个包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陈灰宇摸着额头上的疤，接着说：“这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儿留下的，差点儿没把眼睛弄瞎了，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算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的江湖生涯。”

陈灰宇心里门儿清，人也不傻，他抓住了这个机会，让自己后悔也好，梦寐以求也罢，因为他看着那两个人进去后，自己也不知怎么地，就跟着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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