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巨大爪痕,深可见骨。
胸口,肋骨碎裂。
左手中指、食指,指骨断裂。
左肩,肩骨碎裂。
右手,虎口崩裂,肌肉严重拉伤,有残废之危。
生死时刻,李亦无暇他顾,伤痛如潮水般涌来,加之胸口伤口失血过多,让他身形一晃,头脑也略感晕眩。
这还是是因为他的肉身强于常人,寻常炼炁六重的强者,未必能与六阶凶兽进行如此激烈的搏杀。
“这里只是第一层,那头凶兽很可能是这片区域的霸主。”
李亦心道,迅速稳住身形,不顾身上的伤势,手中的月寒剑一剑接一剑,缓缓刺出。
虽然只是普通的刺剑动作,但此刻他的剑术与先前相比,却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人剑合一!”
终于领悟到了这一境界,尽管受伤极重,但是,值了。
半天后,他把握住天人合一的韵律,缓缓停下修行。
虚弱、疼痛再次袭来。
“嗯!”
不过,真正让李亦心中一惊的是,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感应当中。
“咻!”
李亦目光一扫,定格在了丛林边缘站立的那一对年轻男女身上。
“在下冒昧打扰,实因见阁下剑法高超,令人心驰神往,故忍不住驻足观看。”
年长一些的男子,对着李亦微微拱手。
李亦盯着着这个男子,见其表情坦然且真诚,不似作伪。
而且……
他无法看透对方的真气修为,但那种源自高层面的压迫感,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
这种压迫感,甚至超过了炼炁八重的李清。
如果对方真的对他有所图谋,那么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想到这,李亦心中不禁释然,淡淡一笑,道:“无妨,粗漏剑法,难登大雅之堂。”
“阁下过谦了,若阁下的剑法都算粗鄙,那我们所学的剑法,怕是根本拿不出手?”
年轻男子苦笑道。
“可是师兄,他的剑法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威力啊,动作缓慢,力量也不足,怎么能算是高明的剑法呢?”
男子身边那位年轻一些的女子,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这位阁下的剑术,注重意境而非形式,每一剑都发挥到了极致,人与剑之间完美融合。
这种境界下,即便是最普通的剑术,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难道比师兄你的剑术还要高超?”
年轻男子微微摇头:“不可否认,在我这个年纪时,我的剑术确实不如他。”
神色坦荡从容。
这种态度,倒是让李亦对他刮目相看。
“这……这怎么可能?竟然有人的剑术天赋能与师兄你相提并论?”
少女惊讶地看着李亦,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在下无名,请教阁下大名?”
年轻男子向李亦微微一礼道。
“李亦。”
“李亦?”
并非这位年轻男子开口,而是站在他旁边的年轻少女说道:“喂,我师兄叫无名!”
李亦转向这位女子,脸上露出些许困惑。
正当女子准备继续说话时,无名已经上前打断了她,并从身上取出一瓶丹药:“我看兄台身上的伤势不轻,这瓶六合灵丹就当作方才无礼观望兄台练剑的赔偿。”
李亦身上的伤势确实严重,现在又身处仙天山脉,若不及时调养,一旦遭遇五六级的凶兽,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没有拒绝。
“多谢。”
“无妨,希望有朝一日,阁下剑术大成,我们两人,可以再次相聚,共同探讨剑术。”
“剑术大成?”
李亦目光微微一凝。
他现在剑术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仍称不上他口中的剑术大成……
难道……
“告辞。”
无名对着李亦拱了拱手,身形一转,飘然离去。
只是,他所前往的方向,有一株古树,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对此,无名随手一剑……
一剑出,天地色变。
在那一刹那,方才还温儒尔雅,谈笑风生的年轻男子,仿佛化身天地,剑锋所指,号令天地。
“嘭!”
参天古树,刹那间,迸射成万千木屑,而后在天地剑气的碾压下,化为虚无。
“天人合一!天、剑、人合一!”
看到那株一剑消失的古树,李亦的脑海当中,瞬间冒出了这句话来。
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
“锵!”
一剑湮灭眼前的古树,无名对着李亦微微一笑,脚下生风,宛如御风而行,飘然而去。
“师兄,等等我。”
女子连忙喊了一声,追上前去。
不过这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你一个练剑者,居然连我师兄的名讳都不曾听说,真是孤陋寡闻,好好修行剑术,不要让我师兄失望了。”
说完,连忙追着无名的身影而去。
“那一剑……”
李亦明白。
那斩灭古树的一剑,是给他看的。
他观摩了李亦修行剑术,为了偿还人情,他赠送了那瓶六合灵丹。
李亦从无名的眼神中明白了这一点,于是收下了丹药。
而无名离去的那一剑,不仅是指点,更是一种期盼。
一种天下孤寂,对手难求的期盼。
在他平静、从容、淡然的背后,隐藏着直入凌霄的孤傲。
“我的目标,只是求真问道。”
李亦看着无名离去的背影,神色平静。
对他来说,剑术只是一种手段,一种求真问道的手段。
虽然不一定是唯一的选择,但或许以剑道求得真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喜欢单调的人生,喜欢简单的求道路途。
然而,他并不介意在求真问道的路途中,多出一些精彩的风景。
“六合灵丹。”
李亦打开玉瓶。
一股芬芳,扑鼻而来。
这丹药所散发的药香,竟比当年他在宜城从那位女子手中获得的黑玉断续膏还要更加浓郁。
仅仅是这股香气,就让李亦体内犹如火焰焚烧的五脏六腑感受到一阵清凉,使得他的痛苦大大减轻。
李亦看着手中的这瓶六合灵丹。
里面还有三颗。
从丹药的品质上,大致能够推测出持有者的修行境界。
“无极境……”
他向来不愿意欠人情。
但同样,他也不会害怕欠人情。
念一至此,李亦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这颗丹药,并运转雷音炼体术,全力炼化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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