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吃了他
芸芸众生（旧版）

过了小半个月，到了安安胸部拆线的日子，她决定拆完线之后，再打给自杀热线。她表明只和她常聊的那个咨询师说话。对方表示，黄咨询师正在休假，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黄咨询师，安安更加确信，这是她要找的人。

阳台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一只猫，安安认得这只猫，是半夜在门口翻垃圾袋的那只，它现在很脏，身上粘着不明的脏物，很臭。安安带上一次性手套，抓着它的脖子，扔出了门外。

傍晚，邻居敲了她的房门。

邻居：亲爱的，外面特别臭，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安安：我在屋里没有闻到，好像是啊，真臭。不是我这里。

这味道有点像它扔掉的那个猫的味道，走廊里这个味道更浓烈。

邻居：是不是那一家的味道？

安安和邻居捂住鼻子，靠近另外一家的门口，好像是的，邻居小姐姐联系了物业来处理这件事情。

晚上差不多快9点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安安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警车的声音，隔壁可能出事情了。

面对这种场面和事情，她没有表现出紧张和恐惧，相反她的心里很坦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她坚信她有这种天分。就像咨询师说的一样，她的大脑有bug。

警察敲了她和邻居的房门，咨询了一下隔壁的事情。

安安和警察反馈，之前半夜门口总是有稀碎的声音，但是好久都没有这种声音了，她跟中介打听过隔壁有没有人，因为偶尔能听见隔壁有声音。还有就是今天白天莫名其妙的从阳台跑进来一只猫，让她扔掉了。

邻居告诉警察，之前她放在外面的垃圾袋总是被翻，但是也好久没有被翻了。

电梯口有几个吃瓜群众，有个年长、肥胖的女性坐在地上，穿着布鞋，黑色长裤，黑色中老年式的长衫，眼睛红肿，脸上留着泪，发着呆。

安安回去拿了一个垫子，拎着垃圾，打算借由看看发生了什么。好奇心害死猫，她的这个举动，让她后悔了许久。

她把垫子给阿姨坐，她偷偷看向隔壁，地上全是尿和粑粑，像人的，好像也有猫的，她看见沙发一角上有腐烂发黑的残肢。让她干呕许久。

小区群里信息大爆炸，邻居小姐姐把安安拉在了群里，虽然对隔壁的八卦事情她并不感兴趣。整体看下来，了解了故事的大概。

隔壁是附近医院一个主任的房产，好久之前因吃回扣被举报，人现在已在国外和情妇逍遥了，老婆还留在国内。死在隔壁的也是主任其中一个小情妇，据说是还在实习的小护士，还不到20岁。弄的满地污秽大概是怕用水用电，引起主任家里人的怀疑吧。坐在地上的阿姨应该是主任的媳妇吧？

啧啧，还不到20岁，可惜了。

安安这次是真的失眠了，看来这个地方不易久住，太不吉利了，她已经体验过北方的秋冬春没有夏，她想离开这个城市了。但是还没想好接下来去哪个城市生活。身体已经锻炼的七七八八，9个月期间她断断续续瘦了40斤左右，还做了隆胸，现在估计妈妈都不认识她了。

离开之前，先回家看看，再去贵人那里看看，就这么决定了。

安安又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这次她顺利的联系到了黄咨询师。

黄奕诚：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好好的睡觉？

安安：没有，最近不会睡的太好，我想跟你说说话，也许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黄奕诚：没关系，我陪着你。

安安：我的隔壁住了一个姑娘，应该是一个医院主任的小情妇，昨天主任的妻子发现这个小姑娘死在了隔壁。尸体烂的发黑，阵阵恶臭，满地的大小便。

黄奕诚：安安，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害怕？

安安：我现在又害怕又恶心，满地的大小便。我想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城市。

黄奕诚：如果离开，有计划好去哪里吗？

安安：我想先回家看看，再去看一个朋友，再说去哪个城市生活。

黄奕诚：可以先回家看看，家是疗愈身心的地方。

安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我在电梯里碰见了一对情侣，是老少恋。有次，我半夜穿睡衣扔垃圾的时候，恰好这个老男人下班回来。他色眯眯的上下大量我。说我露点了，一高一低，我在电梯里吓的瑟瑟发抖，眼泪都飚出来了，我特别害怕他伤害我，就一直抬头看着监控器。他貌似也意识到了监控，就转过去不说话了。我盯着他的包上写着一个医院的名字。

黄奕诚：他调戏你，你有没有报警，或者寻求其他的帮助。

安安：我有去调监控，但是监控不录声音，所以就算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黄奕诚：我会选择直接报警。

安安：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受到惩罚，我是不会动手的。万一他再回头报复我怎么办。

黄奕诚：你害怕他报复你？所以这是你一直失眠的原因吗？

安安：大概是的，我怕他突然闯进我房门。害怕到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他就伤害不到我了。

黄奕诚：安安，碰到这种事情，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

安安：他都对我造成伤害了，猥亵一般判处5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拘役，这样的处罚有什么用呢？到头来，他出来不还是会四处的伤害其他女孩。

黄奕诚：也许他坐牢的这段时间，改邪归正了呢？

安安：你看，你也只是说也许。所以后来我去了这个男人所在的医院，逛了大半天的医院找到了那个男人在的科室，我看见了那个小护士，看到了她胸牌上的名字。然后我就用这个小护士的名字命名，注册了一个邮箱，举报这个男人吃回扣。这样这个男人就找不到是我举报的了。

黄奕诚：后来呢？

安安：我只是误打误撞，没想到他真的吃回扣，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他的小女朋友半夜翻垃圾吃。我故意扔了一盒小蛋糕，喷了一些蟑螂药。

电话的另一端停顿了许久，彼时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安安感觉到有点过分，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她还准备了一些更恶心的话题，看来今天信息量有点大，不能再讲下去了。点到为止。

黄奕诚：真的假的？

安安：唉，我都说了，给你讲一个故事。

黄奕诚：那你现在隔壁的邻居怎么样？

安安：住着一对恩恩爱爱的小情侣，另一边没有人住。你现在欠我一个故事了。

黄奕诚：你想听什么？

安安：还没想好听什么，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同样是医疗工作者，你有没有猥亵过患者？

黄奕诚：我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安安：我朋友跟我说，她在念书的时候，有次心脏不舒服，去做心电图的时候，被学长猥亵了。

黄奕诚有点后背发凉，“安安，这也是个故事对不对。”

安安：不，这是个事实。

突然没有了声音，黄奕诚听见了耳鸣，电话另一端，安安窃喜冷笑中打破了僵局。

安安：那先晚安了，再见。你改天讲个故事给我吧。

黄奕诚还没有晃过神来，“好，晚安，祝你今夜好眠，好梦有你有我。”

挂掉电话之后，黄奕诚还是很恍惚，他反复听着他和安安的录音。他在想，安安是不是他认识的人？越想越可怕。太恐怖了。区区几个电话，他从喜欢到恐惧，也许只是巧合，巧合而已，不用太慌张，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想安安讲的故事也许是事实，他尝试在网上搜索，但愿这只是一个故事。他搜到了一个类似的报道——某医院主任被举报吃回扣，小情妇竟惨死家中……他颤颤巍巍的纠结要不要点开报道，此时冷汗直流。

主任喊了黄奕诚3次，直到最后一次黄奕诚才听见，他迅速关掉了网页。

主任：休息的怎么样，第一天回来上班还适应吧？

黄奕诚：还好，能坚持住。

主任：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要不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黄奕诚：不用，谢谢主任，扛不住的时候我再向您申请休假。谢谢关心。

主任拍了拍黄奕诚的肩膀，“黄啊，坚守住岗位哈。”主任态度对黄奕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来老妈找主任闹一下还是有效果。

休假期间，黄奕诚的妈妈找过主任，黄妈妈并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就黄奕诚的排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黄奕诚是有前科的人，他之所调到热线项目这里，是因为他做咨询时，曾猥亵患者，他恰好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监控，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来访者说，黄奕诚用无名指戳了她的乳头，开始她以为黄奕诚是无意的，但是黄奕诚反反复复的戳来访者，才发现他是故意的。

本身就是精神卫生医院，帮助的患者或者来访者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所以可能是患者的幻觉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最后黄奕诚打赢了官司，但是他在院内的名声急速而下。

医院也曾内部调查过，据护士说，黄奕诚确实有揩油的习惯，而黄奕诚的解释是，他在追求她们，不存在揩油的行为，属于暧昧的动作，没有揩油。

主任眼里揉不得沙子，自从黄奕诚调过来，他的每一次通话都至少被3个人听过。主任盯他盯得很紧，医院本来计划，给黄奕诚多排一些班，没准经受不住熬夜，就主动提出离职了。

黄奕诚也不傻，安安刚打进来电话，主任就赶了过来，越想越烦人，越想越想骂人。他现在只想回家，跟老妈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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