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道:“你的问题很多。”
转而又道:“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离那间屋子远点。”
沈剑心继续问道:“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乞丐道:“有趣的事,或许还有更有趣的事快要发生了。”
“虽然我希望有人能去引发那件有趣的事,但却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沈剑心再没多言,直接转身出了客栈。
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走进了客栈对面的屋子。
屋子很狭小,东南角用屏风隔出一间卧室,堪堪能放下一张床。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茶盏俱全,茶壶中茶水尚热。
正在此时,卧室里传出一个声音:“菱……菱儿……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沈剑心倏地身形一闪,躲到屏风之后。
他是来下药的,而他之所以答应来下药,则是为了打探那人的消息。
打探那人的消息,则是为了完成此行的任务。
只不过,他虽然冷漠无情,但也绝不是执拗的工具人。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否则先前也不会破例对那琳琅童子动手了。
而他此刻躲起来,并不是害怕自己的行为被撞破。
他是想探究一番,这间屋子里究竟隐藏着怎样诡谲的秘密。
卧室里的声音落下后,床上的妇人便爬起来,颤巍巍走到屏风隔断口。
沈剑心透过屏风缝隙看去,就见那妇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铁面具。
看其身形,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浑身透着一股邪诡之气。
那妇人站在隔断口,见到屋中没人,又絮叨起来。
“怎么不出来?你知道娘一天只得瞬息清醒,你却躲着我……”
“你是真怕娘连你也杀了?”
“虽然娘的身体……很快就要不行了……”
“你也一定知道,在娘的身体撑不住以前,意识一定会先撑不住……”
“到了那天,娘一定连你也认不得,把你也一并杀了。”
“但娘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在那天到来之前,娘一定会自我了断,绝不拖累你。”
“所以你不要怕娘,不要躲着娘好吗?”
“娘说到做到,一定……一定……嘻嘻……一定杀了你……”
“不,不可以,我最亲爱的女儿,我绝对不可以……”
“痛……好痛……娘先回去躺着了……咳咳……”
“等娘醒来……嘻嘻……再亲手杀了你……”
说罢,那妇人又缓缓退回卧室,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沈剑心从屏风后走出来,走到隔断口打量了那妇人一眼。
又转头看了看桌上的茶壶,终究还是打消了下药的念头。
他此时已经搞清楚,那小女孩与妇人是母女。
妇人似乎得了一种怪病,每天只得瞬息清醒,有时还会失去意识。
而在失去意识之下,她会陷入一种六亲不认的疯魔状态。
那小女孩怕死是假,不忍见母亲受苦是真,所以才想将母亲毒死。
只不过,她自己下不去手,因此才耍心机请人帮忙。
然而,恶人谷的人对她知根知底,自是不愿也不能帮这个忙。
恰好沈剑心在这个时候来到恶人谷,此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和事,倒也无可厚非。
但沈剑心却并不能如那小女孩的愿。
或者说,暂时还不能干这事。
他虽然自诩冷漠无情,但凡事都要求个明白。
等一切都搞清楚明白了,到底干不干,他自有决断。
当下,沈剑心一言不发走出屋子,朝着斜对面的食肆走去。
食肆门前同样支了一个棚子,棚子里搭着一座灶台。
此刻,一个粗犷汉子正光着膀子在灶台前烹食。
那汉子不但长得五大三粗,面貌更是独特无比,尤其以嘴巴最为显眼。
他那张嘴巴,几乎占了半张脸,实乃是名副其实的大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吃人头”李大嘴。
见到沈剑心,李大嘴立即开口:“咦,谷里又来新面孔了?”
“瞧你细皮白肉的,快来让我嗅一嗅,你身上的肉是咸的还是酸的。”
沈剑心转头盯着他问道:“又?你见过别的新面孔?”
李大嘴笑道:“嘿嘿,你在找人?不妨形容形容。”
沈剑心道:“近日入谷的女人。”
李大嘴仍然一脸笑意:“哈哈,原来你是找她啊。”
“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你,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找她,以后再也找不到她了。”
“因为她已经被我剁碎,正准备下锅红烧,你要不要也来尝一口?”
沈剑心却道:“你锅里的不是人肉。”
李大嘴打趣道:“怎么?找不到人,急了?”
“嘿嘿,你没这个口福,不敢吃人肉,可也别急着怀疑我啊。”
“天下谁不知道,我李大嘴就是以烹人肉吃人肉出名的。”
沈剑心神色不变:“你这锅里的肉,血味不对。”
李大嘴闻言一愣,随即又咧开大嘴笑道:“哦?是个懂吃的行家?”
“不错,人血与猪血相比,腥味没有那么重。”
“而且,又不像鸡血鸭血一般淡而无味,口感上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极品。”
沈剑心追问:“所以她在哪里?”
李大嘴道:“除了一锅鲜甜美味的女人肉,我可没再见过任何人入谷。”
“唉,说着说着又馋了,小子你最好离我远些。”
“否则,我看着你那身细皮嫩肉,可不敢保证自己忍得住,哈哈哈……”
沈剑心并不理会他这番唬人的说辞,只问:“客栈对面住的是谁?”
李大嘴再次一愣,反问:“你是招惹了那个疯婆娘,还是招惹了那个小女娃?”
沈剑心道:“我拿到一包药粉……”
不等他说完,李大嘴便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拿了,你竟然拿了……”
“哈哈哈,小子,你完蛋了,你两方都招惹上了。”
沈剑心再问:“那包药粉很危险?”
李大嘴道:“既是药,哪能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可笑的麻烦。”
“我看她是在恶人谷找不到善心人士帮她,才会找上你这个新面孔。”
“不过,嘿嘿,若你真能帮她一把,我倒不介意尝尝小女娃的滋味。”
“她一身的细皮嫩肉,想来也滋味不错。”
沈剑心道:“你要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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