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计划在边疆实施恩泽分封之策,这早已是朝臣们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们也已从李斯处得到消息,秦越欲在封地建国,而这需要巨额资金支持。
因此,当秦越被赐予河西之地作为封国时,群臣虽心生羡慕,却并不感到惊讶。
然而,即便是胆大包天如李斯,也不敢轻易泄露秦始皇即将册封扶苏为太子的重大决策。
要知道,自秦始皇继承王位以来,已有二十多个年头过去。
他膝下子嗣众多,多达二十多位,却从未提及立储之事。
扶苏公子最初曾被视为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
但随着年龄增长,迟迟未能获得加封,群臣心中逐渐动摇,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受宠的其他公子身上,
比如公子高、公子将闾,以及最受宠爱的小公子胡亥。
可是现在,扶苏随大军出征塞外归来,竟被册封为太子,这使得他们投注在其他公子身上的资源瞬间化为乌有。
更关键的是,以往他们对扶苏有所轻视,如今扶苏贵为太子,这无疑令他们处境尴尬至极。
日后扶苏登基,他们的官职还能否保得住呢?
……
群臣愕然无语,而扶苏则扬眉吐气,在殿中躬身行礼接受太子和其母皇后的册封。
秦始皇看着愣住的群臣,似乎暗自得意,龙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敢于揣测朕的心思?
哼,尽管去猜吧,让你们猜个够!
秦始皇亲自封赏了秦越与扶苏后,其余征战将领的封赏则由侍者逐一宣读。
群臣心不在焉,无人细听。
直至封赏诏令诵读完毕,秦始皇突然提出要将诸位公子分封至边疆,群臣才惊骇万分,顿时回过神来。
诸公子若被分封边疆,意味着他们最后翻身的机会也将失去!
一场朝会结束,群臣失魂落魄地下殿而去。
即使是深受秦始皇信任的李斯,此刻也显得意兴阑珊,面带愁容,朝着后宫方向走去。
“李大人……”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李斯身形一颤,愁容立刻转为苦涩表情。
转身一看,果然是秦越追出大殿:“李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李斯强挤笑容:“本官正要去教导小公子胡亥研习律法。”
秦越肃然起敬,拱手道:“李大人真是文武双全之英才!”
李斯此刻心绪低落,并不想多言,预知秦越此来目的,便直接切入主题:“秦相,价值十五万钱的财物,稍后便会送到府上。”
“李大人豪爽!”
秦越拱手作揖:“鄙府已设宴待客,李大人与众同僚一同前来热闹一番如何?”
这句话是对殿外所有官员说的,使得那些魂不守舍的文武百官陡然一惊,意识到眼前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扶苏封为太子,他们或许可以离开朝廷,投靠结交的公子前往边疆封地任职,或许能得到更多的重用。
宁为鸡首,不做凤尾,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但是眼前的宰相,分分钟就能拿走家中大部分财富。
边疆本就荒凉贫瘠,若是再失财货,难道要去边疆喝西北风吗?
“下官家中琐事尚未处理完,改日再去拜访秦相!”
“微臣旧疾复发,暂且告退。”
“末将马匹不适,需照顾……”
百官犹如闻狼而逃,再次搬出了昨日借口,转瞬之间四散而去。
这般速度,让扶苏看得目瞪口呆。
秦相家中的酒菜有毒不成?
怎会让这群人吓得如此狼狈!
而李斯,则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虽然他们奸猾且缺乏义气,不愿与他共同承担损失,但他早先派人送信至关中,就是希望达到这种效果。
以免秦越以他为借口,向群臣索要捐助,届时群臣不敢怨恨秦越,反而会对他产生恶感。
而且,群臣纷纷回避,更能凸显他李斯的大度慷慨!
李斯想到此处,失落的心情恢复不少,笑着问秦越:“秦相,宴会设在何时?”
此时,换做秦越意兴阑珊,叹息道:“同僚们如此冷漠,实在令人丧气,这般情境,又怎能饮酒尽欢,还是改日再说吧。”
“既然如此,李某改日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李斯也不再多言,拱手告别,步履轻快地走向后宫。
宽阔的大殿之外,仅剩下秦越与扶苏二人。
扶苏见状,于心不忍,主动上前道:“秦相若不嫌弃,扶苏尚有些田产可变卖……”
“不必不必,公子厚道,下官怎好一味索取。”
秦越打断了扶苏的话,望着那些已经远去的文武官员,摇头感慨道:“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话毕,留给扶苏一个寂寥的背影,大步离开了皇宫。
扶苏目送秦越离去,随后返回大殿,来到正在审阅竹简的秦始皇身边。
他将殿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秦始皇。
秦始皇听到秦越遭受冷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原来秦卿也有束手无策之时,哈哈!”
扶苏:“……”
秦相开发河西,对我们父子终究是有利的。
这般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父皇,何不考虑从国库中调拨部分财资,以支持秦相开发河西之地呢?”扶苏试探性建议。
“哈哈嗝~”
秦始皇笑声戛然而止,连连摇头:“朕的内库,乃历代先王积累下的财富,岂能轻易动用,你这个瓜娃子,净想些没谱的事儿,快滚快滚!”
……
……
镇国侯府附近的一处小院,秦越独自归来。
虞美人正在摘菜准备宴席食材,见到此景不由得好奇问道:“公子,为何无人赴宴呢?”
“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这些同僚……”
秦越再次摇头叹息,将刚才殿外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虞美人看着手中的蔬菜,也显出无奈之色:“那这些菜,我先送去学馆吧,给学子们改善伙食,免得浪费。”
“倒也不必如此,既然同僚不来,还可请他人赴宴。你在此稍候片刻。”
秦越走进堂屋,取出一叠草纸,提笔沾墨书写请柬。
他笔走如飞,一口气写了三十多份,请柬完成后,一并交给虞美人道:
“你身为中宫谒者,进出后宫较为方便。
这些请柬,你速速送往后宫,按照名册一一送达各位公子公主手中。”
虞美人美眸流转,已然明白秦越的打算,狡黠一笑:“公子真会想办法,妾身很喜欢。”
“速速行动。”
秦越挥手示意,打发走了虞美人,自己则钻进了厨房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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