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国志
第五章 失忆（旧版）

无尽的黑暗。

林沐孤身一人行走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奔跑、哭喊、叫骂，没有任何声音，哪怕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他内心只知道想要找到什么，找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但他说不出来，想不起来，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

突然，林沐听到了一丝声音，这让绝望的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那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好多人在叫喊。

“重儿！重儿快跑！”

“老王，救我！”

“仙师快救我！”

“问侠！快走！”

“沐儿！沐儿！”

谁？谁在叫我？

林沐心中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感伤，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好好活着，活下去，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你是谁？你在哪！”

林沐撕心裂肺地喊着，心中充满恐慌，这声音好熟悉，他要去哪里？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黑暗变了颜色，血色在黑暗中蔓延、晕染、扩大。

林沐转身就逃，这血色让他害怕、恐惧。

然而，他渐渐被血色追上、覆盖，双脚渐渐陷入这片血色，他挥舞着双手，希望在这片世界中有人能拯救他。

这个世界没有人，自然也没有人可以拯救他。

只能被血色吞噬，被恐惧淹没。

“救我！”

林沐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色久久无法对焦，他努力回想刚才的梦境，但只能记起一片模糊的血色和无边的黑暗。

过了许久，脑海中杂音消散，林沐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处狭小昏暗的空间里。

逐渐恢复清醒的林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陌生的车厢里，厚重的车帘将阳光隔绝在车外，随着车子不停的晃动，阳光在车厢内跳跃。

在林沐边上，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少年手臂缠着绷带，整个人伤痕累累，双眼木然，好似没有发现林沐醒来，整个人像是木偶，身子随着车厢摆动着。

林沐默默地端详着那个少年，他的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共鸣。或许是因为那少年身上的伤痕，与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产生了共鸣。

“我这是在哪？”

林沐忍不住朝那沉默少年询问，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少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动。

“呦，小鬼，你醒啦。”

突然，车厢前传来一声嘶哑苍老的声音，一只枯瘦的手掀开了车帘，阳光猛然洒满了整个车厢，一个花白头上扎着小揪，满脸褶皱的老头咧着嘴朝里笑着，露出了少了几颗牙齿的黄牙。

老头看到林沐醒来，脸上带着夸张的兴奋表情，“哈哈哈哈，老头我还以为你被吓死了呢。”

怎么可能会被吓死呢，自己也不算什么胆小的人，林沐心中暗想，开口询问：“老爷爷，这是哪里？你是谁？”

老头收敛了笑容，砸吧着嘴，好像在考虑怎么开口，到最后嘿然一笑道：“有啥事你问那木头，他是你老乡，晓得的比老头子我多。”

说完，老头就放下车帘，整个车厢又回到了昏暗的模样。

林沐无奈，只能尝试和这木头少年进行沟通。

“你好，我叫林沐，那老爷爷说我们是老乡，那个……我们老家是哪来着？”

听到这句话，木头少年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眼珠转动，盯着正在挠头的林沐，张了张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忘了？”

“好像是。”

林沐仔细回想着，可是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记得自己名字，以及那恐怖的梦境之外，再也想不起任何细节。

少年听到林沐的话，眼神流露出一丝可怜之色，像是自言自语道：“不记得好，不记得也好，不记得就能好好活着了。”

林沐被这木头少年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追问：“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那老爷爷是谁？我们要去哪里？”

可是，木头少年没有任何回应，又变成了曾经木偶模样。

车厢重新陷入了寂静，林沐只好往前挪动，掀开厚重的车帘，向外看去。

一匹老马拉着这辆小车在道路上缓缓行走着，老头左手持着马鞭，右手提着个小葫芦，时不时喝上一口。

现在应该是上午，车外吹来的风还带着秋晨的凉意。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马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一群野兔悠闲地穿行在草地间，偶尔扭头间露出警觉的眸子。

老头看到林沐露出头来，知道他没能打开木头少年的嘴，老头从容地放下手中的小葫芦，慢慢转身面向林沐，仿佛在等待着他开口。

林沐看向老人，缩了缩身子，犹豫着开口道：“我好像忘了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老头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路边捡到了你，不晓得你以前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你老家所有人都死光了，你要是想回去，老头我可以把你放在路边。”

林沐怔住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法对所有人死光了产生任何联想和共情，因为他连自己父母亲人都没有一丝记忆，悲伤都不知该从何而起，只是心底泛起阵阵说不上来的难受。

回去，该回哪去呢？他连老家都不记得，更别谈回去的路了，可他又该去哪呢？

林沐的心情变得十分无助和绝望，他突然明白车厢那位老家少年为什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那你要带我们去哪呢？”

“带你们？”老头诧异地反问道，“娃娃，你想什么呢，老头我是看你们两个昏倒在路边好心救下你们，老头子我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可没那么大能耐养活你们两个小鬼，你们可别恩将仇报啊！”

林沐愣住了，沉默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醒来只认识的两个人，一个是救了自己的老人，一个是老家的少年，虽然只有这一小段记忆，但已经是他全部的记忆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不知不觉地对他们产生了依赖。

老人的话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也让林沐清醒过来，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老人心善救了自己已经很好了。

“谢谢。”

林沐轻声道了声谢，放下了车帘。

在摇晃昏暗的车厢里，少年与孩童相对而坐，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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