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之念
第八章 认识，我们见过（旧版）

她傻傻摇头，傻傻说不知道。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看着他给别人伴奏了两首歌，又下了台，江琳拉着林念语起身。

酒精有些上头，嘈杂的声音让林念语懵懵的，“干嘛去。”

江琳燥多了，她大声道，“走，带你认识新朋友！”

于是林念语不明所以地跟着她去了后台休息室，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看到黑t牛仔裤沈让北。

白炽灯下，男生懒懒散散地靠坐在沙发里，刚喝完一瓶冰水。

察觉到她们进来，沈让北喉咙轻咽，视线漆深又漫不经心朝二人撇来。

清凛的目光拘着不经意的轻狂傲气。

像一发威力十足的子.弹，精准狙击心脏，碎出怦然动荡的裂纹。

林念语周身震住。

这时邓哲从另一间屋子里冒出来，看到门口的江琳，呦呵一声，“你倒是快啊，说过来就过来。”

两人显然早就约定好，江琳笑嘻嘻的，“那当然啦。”

她把状况外的林念语拽进来，“顺便再给你们介绍我朋友。”

邓哲顺势看向江琳身后神色僵硬的女生。

薄薄的刘海，微卷的长发半扎成公主头，穿着一件清凉的白色吊带裙，清纯中又有种青涩。

似乎没认出来是她，邓哲眨眨眼。

还没说话，沈让北便将空了的矿泉水瓶，咚一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不用介绍，认识。”

闲散慵懒的两句话，磁性诱耳。

窄小的休息室内瞬间安静。

江琳诧异地啊了声，扭头看林念语，又看沈让北，“认识？？”

沈让北要笑不笑的没说话。

林念语被他盯得皮肤白里透红，无意识拢起拳，“你确定你认识我？”

漆沉目光在她身上定格两秒。

沈让北颇为无语地哂笑，“我老年人？”

林念语：“……”

沈让北撩着薄薄眼皮，拧眉不解地责问，“而且我还在公交站叫过你一次，忘了？”

林念语从未想过，沈让北会提到公交站那次。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的。

再不然，就是他压根不知道那个在公交站睡着的人是她。

然而事实与认知背道而驰，沈让北不仅知道那是她，且过了这么久，他还一直记得。

也就是说，从找她帮忙的那刻，沈让北就认出了她。

结论像忽然腾空的烟花在心中猝不及防地炸开，林念语神色措手不及，就连邓哲和江琳都愣住了，俩人默契发问——

“什么公交？”

“你俩啥情况！”

沈让北吊儿郎当地撇她一眼，语气透着几分玩味，“你问她。”

“……”

林念语双颊更热，只能硬撑着解释，“之前我在公交站睡着了，是他叫的我。”

说话间，她看向沈让北。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默了默，眼睛一瞬不眨地撒谎，“我不知道那是你，我睁开眼的时候，你都上车了。”

沈让北听言，不知所想地挑眉。

江琳热热闹闹地来了句，“靠，你俩还有这缘分哪。”

林念语不自在地别了别视线。

刚好屋外有人叫沈让北，沈让北随手拿起吉他，冲邓哲抬抬下巴，“我先上去，你们继续，想喝什么算我的。”

邓哲嗨了声，“用不上你啊，有我呢。”

沈让北点了下头，侧身擦过江琳要走，颀长个子几乎要与矮窄的门框持平。

林念语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他。

不想男生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下。

他先是看了江琳一眼，随后目光才落到林念语身上，少年嗓音低沉微哑，“有想听的歌吗？”

江琳眼睛一睁，机灵开口，“我喜欢陈奕迅！”

轮到林念语。

她微微张唇，很轻的一声，“你不知道的事。”

沈让北顿了瞬，“王力宏？”

林念语点点头，乖得跟什么似的。

沈让北目光多在她脸上停顿一秒，“行。”

-

那天晚上，沈让北说到做到。

上台后的第一首歌就是陈奕迅的《红玫瑰》。

清冷低哑的磁嗓，随着现场伴奏悠扬地唱。

舞台昏暗的灯光洒下。

男生轮廓英挺，五官立体清俊，就这么肆意松散地握着麦克风，拿人又轻狂的劲儿酥麻入骨。

台下女生本就不少，这会儿更是花痴地挥舞着荧光棒，存在感极强。

江琳最激动，她一边拍视频，一边喊了好几嗓子沈让北的名字，活脱脱的小迷妹。

和她比起来，林念语就过于安静。

她没有江琳那样好像素的手机，只拍了两张照片就收起来，默默地喝着邓哲帮她点的“儿童奶啤”，眼神虔诚地望着台上熠熠发光的沈让北。

一首歌很快唱完。

邓哲从后厨端来新的果盘，坐到两人身边。

台上歌手换了个矮胖的男生，沈让北则坐在斜后方开始吉他伴奏。

修长的脖颈微低，细碎的刘海挡住他狭长深邃的眉眼，修长漂亮的指节轻扫着吉他琴弦，林念语要很努力，才能做到不时时刻刻关注他。

与她相反，邓哲一来，江琳注意力就转移了。

林念语听两人聊天，才知道这家清吧是邓哲家里人开的，邓哲只要有空就过来帮忙，沈让北也是他拉来的，他初中时就在帝都的国际学校玩过乐队，既能唱歌，又会伴奏。

本来沈让北也是玩票性质，没想到因为他驻唱，来清吧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邓哲无奈，“现在的结果就是，每周我都要硬拉他过来帮忙，跟求祖宗似的。”

江琳被他逗得噗呲一笑，看他的目光始终亮晶晶的。

林念语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今晚她非要带自己来这里。

少女心事大概总是相通的。

林念语共情到她的快乐，嘴角不经意朝上扬了扬。

偏偏这一笑被江琳抓住，她揪着林念语，八卦地问她和沈让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俩人认识都不告诉自己。

低黯的灯光在脸上轮换闪过。

林念语哽了哽，说，“我没想到他记得我。”

这是她实打实的想法。

甚至对她来说，沈让北的记得，都可以称得上礼物。

然而在外人眼里，她的态度就显得过于敷衍。

邓哲揶揄她，“我说祝妹妹，这你就太没良心了吧，那天你俩加微信后，他还问我你叫什么名儿呢。”

林念语以为自己听错了，些许错愕地看他。

江琳气鼓鼓地瞪眼，“行啊，林念语，你跟沈让北加微信了都不告诉我。”

江琳知道林念语帮沈让北送过东西，也可以理解林念语没说在公交站遇见过沈让北，但俩人加微信都不告诉她，这也太过分了。

林念语被质问得顿时哑口无言。

邓哲这会儿倒懂得打圆场了，他笑，“不就加个微信，又不搞对象，跟你说这干嘛，还是说你吃醋啊，喜欢我让哥？”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琳彻底急眼了，“邓哲！！！你混蛋！！！”

两人打闹起来。

男生嘻嘻哈哈的，女孩子却急得直跳脚，说我哪里喜欢他了。

冥冥不清的光线里，林念语面色红了又白。

像被人无意揭开最隐秘的心事，她低眸默默搅动奶啤里的冰块，好一会儿，心头躁动的火苗才渐渐熄灭。

就是这个时候。

沈让北再一次上台了。

这次他没再抱吉他，而是站在一架电钢面前。

台下渐渐安静，江琳和邓哲也朝前方望去。

修长的指节弹奏出那首歌的前奏的音调，似乎不是很熟悉，沈让北对着谱子试了几次，很快便流畅起来。

江琳就在这时“呀”了声，“是念念点的歌哎。”

林念语心神绷紧，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

前奏过去，沈让北清越动听的嗓音终于随着琴音流转，在酒吧低低荡开。

“蝴蝶眨几次眼睛，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但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

清澈干净的琴音，将这首抒情歌变得细腻而温柔。

又因为这首歌是沈让北亲口唱的，饶是听过无数遍，林念语还是会有截然不同的心情。

仿佛有无数蝴蝶振翅，从胸口飞向四方，雀跃而欣喜。

心口止不住的发烫。

林念语到底拿出她那老旧的安卓机，录下这一刻的沈让北。

好像只有这样，这首歌，才真真正正属于她。

……

因为是江琳的生日。

沈让北后来还和乐队一起唱了首生日歌送给她，再加上邓哲准备的生日蛋糕，酒吧气氛一时燃到最高点。

弄得江琳吹蜡烛的时候都有些害羞感动。

林念语非常贴心地帮她拍了好多张好看的照片。

这时候，沈让北也唱够了五首歌，被邓哲叫过来一起吃蛋糕。

蛋糕并不是邓哲事先为江琳准备的，而是听说今天是她生日后，才临时在隔壁蛋糕店买的。

可即便如此，江琳也很开心，一个劲儿嚷嚷着要请客吃烧烤。

小口吃着蛋糕的林念语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刚在她左手边落座的沈让北。

沈让北两条长腿闲散撑地，慵懒靠坐在椅子里，淡淡的乌木沉香在空气中浮动，撩人于无声。

他闻言，从手机中抬眸，“你们去吧，等会儿我还有事。”

男生腔调倦懒，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江琳愣了愣，“别啊。”

邓哲笑容在嘴边顿了下，“挺粘人啊，又催你回去？”

沈让北扯扯唇，拿起桌上那杯和林念语一样的奶啤喝了口。

林念语无意识看着他伞骨般修长的手，思绪短暂一空。

邓哲耸肩，“那算了，我也不去了。”

江琳拖长音调啊了声，“干嘛啊你们两个还是不是男人，这才几点。”

沈让北指腹敲着杯壁，用下巴指了指邓哲，“他，不是男人，我，是男高。”

明明挺欠扁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就没有欠，只有玩世不恭的苏撩。

江琳本来正挂脸呢，听到这话噗呲一笑，笑得老大声。

邓哲也气笑了，“差不多得了啊，你今年都18周了，还好意思男高。”

沈让北痞里痞气勾着嘴角，不置可否。

江琳惊讶地眨眼，“你都成年了啊，可我今天才17周。”

说着，她看向林念语，“念念也是17周。”

沈让北闻言撇了眼林念语。

小姑娘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捏着吸管，喝儿童饮料似的。

见他看自己，林念语眸光轻闪。

沈让北几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彼时台上开始唱五月天的歌。

是那首快节奏的《happyrthday》，非常应景。

江琳当即拉着邓哲跟她一起挥舞荧光棒。

邓哲挣扎失败，欲哭无泪喊了句“傻逼啊”。

和他俩比起来，沈让北和林念语倒是消停得要命。

沈让北安静地回信息。

或许比同龄人成熟的男生本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嘈杂的背景音下，林念语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秒。

不想沈让北忽地侧过眸捕捉她的目光。

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

沈让北单手撑头，深邃狭长的眸微垂，意味不明地眯起眼，“我脸上有东西？”

“……”

心口仿佛被他的眼神烫出一个洞，林念语像作弊被抓到霎时一怔。

耳根发烫，她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没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让北隐约笑了下，但很快，又被短信扯回神。

男生蹙起眉，看起来有点头疼。

林念语莫名就想起他没收钱的事。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那一百块……”

沈让北抬眸，“怎么。”

林念语抿住唇，说，“你为什么没收。”

也许是音乐声太大，也许是她的声音确实过小，反正沈让北没怎么听清。

偏偏这会儿音浪越来越强。

他只能朝她凑过去，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突然拉近的距离宛如一只手猛推了林念语一下，男生身上醇凛干净的气息则是兜住她的那张网。

林念语从未想过有天她会离他这样近。

心脏忽颤，她生生磕巴了下，大声道，“我说，那一百块钱，你为什么不收？”

这回沈让北总归听到了。

停顿两秒，他往回一靠，摸着脖子笑，“忘了。”

林念语：“……”

她拿出手机，想重新发给他，沈让北撇了眼道，“别给我了，自己留着吧。”

林念语愣了愣。

即便平日里再清淡冷静，这刻单纯的眼神也还是暴露了她的稚嫩。

沈让北蓦地轻笑，“高歌刁难你的时候不是挺机灵的。”

“……”

他偏头，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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