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之念
第四十三章 闹脾气呢，得哄着（旧版）

那天晚上那顿饭，最终是沈让北结的。

他付钱那会儿，林念语就在座位上收拾东西，外加打包。

四个菜几乎没怎么动，她不喜欢浪费粮食，决定打包回去，看看要不要和梁甜晚上一起当宵夜吃了。

不曾想刚打包好，沈让北就付好了钱。

林念语挺无奈的，“你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就憋得慌。”

“怎么没地方。”

沈让北抄着兜，掀眸看她一眼，话里有话似的，“这不花你身上了。”

服务员听到这话噗呲一乐。

忍不住调笑林念语，说美女，你男朋友可真好啊，长得又帅对你又大方。

林念语唇瓣抖了下。

心说是挺大方的，她和别的男生吃饭都要上赶着结账。

就非要有个参与感。

说不上好笑还是赧然。

她垂眸否认，“不是男朋友。”

那语气多少有些不自在。

否认得也不怎么大声。

沈让北意味深长地撇她一眼，蓦地一笑，转头又接过打包袋，自然而然地拎着。

林念语看了眼，懒得跟他抢，转身朝外走。

没走两步，就听到后头的沈让北散漫慵懒的一句笑腔，“闹脾气呢，这不得哄着。”

服务员阿姨还跟着附和，“哎呀，小情侣嘛，越闹越来劲的。”

沈让北闷出一嗓子浑笑。

后面也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林念语红着耳朵没听。

餐馆距离京大有两条街。

沈让北那辆路虎就停在餐馆门口。

太招摇的车型，随便往哪儿一搁都吸睛，林念语刚从出来视线就不经意撂在上头。

她脚步微微一顿。

没记错的话，这车和半个小时之前应该换了个位置。

正想着，沈让北后头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车灯闪了闪。

林念语侧过头，发现沈让北正偏头睨她，“不认识了？”

他指的是他的车。

林念语摇头，“认得。”

沈让北抬了抬下巴，“那上车。”

林念语没有过去的意思，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你朋友怎么办。”

她语调很平，也听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情绪。

沈让北像是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眉梢轻挑，“你说林稚？”

这还是林念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没等她往下问，沈让北闲闲道，“见你之前把她送回去了。”

挺不在乎的语气。

打开车门，他把打包好的四个菜随意放在车后座，一点儿也不怕油渍沾到车上。

林念语欲言又止了瞬。

沈让北却全然不在意，手搭在车门上，低眸看她，耐心地噙着嘴角，“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车上问。”

话到这里。

似乎也没什么可拒绝的。

毕竟两条街走过去也要半小时。

而且有些事，林念语的确应该知道，知道了才能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前进还是后退。

默了默，她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想顺着后车座上车，结果沈让北直接扯着她的胳膊给拽了回去。

个子高的人手也格外长。

林念语穿着外套的胳膊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就攥在手掌里，她的半截身子也瞬间落入沈让北怀中，像被他半拥着。

距离近得他稍稍低头就能闻到她发丝上的香气。

林念语浅浅一噎。

沈让北喉结滚了滚，气笑，“我是网约车司机？”

林念语：“……”

轻轻挣脱沈让北的钳制，无可奈何地从另一头上了副驾驶。

沈让北上车后瞧见她唇瓣动了动。

咕哝着想骂人的样子。

沈让北瞧她一脸犟劲儿就更想招惹，干脆太岁头上动土，就这么勾着嘴角，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林念语的手。

十月的帝都天气渐冷。

她的手远比刚刚那会儿凉上。

沈让北低眸极其自然地捂住，宠溺地揉搓。

温度袭来的瞬间。

林念语心跳仿佛漏掉一拍，肩膀也因紧绷而不经意耸起。

她偏头看向昏黄车灯下的沈让北。

彼时介于少年和男人只见的沈让北眸光深邃而浓稠，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蛊惑，就这么长驱直入地看着她。

像是彼此双方压抑着的什么，在这一刻都不再包藏。

思绪无端飘忽起来。

林念语轻轻吸气，强迫自己理智，她说，“沈让北，你还不是我男朋友。”

挺直白的一句话。

要放以前绝对刀人不见血。

可这会儿，沈让北倒是不在意，

他几不可查笑了下，神色少了平时的玩味和谑弄，磁嗓轻而缓地低语，“那就当提前体验。”

“……”

沈让北轻佻眼梢，有理有据，“总得让你试试，才知道我的好坏。”

第36章

沈让北这话说得很吸引人。

以至于林念语在那瞬真的忍不住去想,他这人做起男朋友，到底能有多好，坏起来又会有多坏。

然而真到那步,一切又似乎很难和她想象中一样。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

或许只要一场吵架,他就不再是她理想中的样子，她也不会有自己判断中那样冷静，理智，举重若轻。

到那时候，完了就是真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承受得住,未来和沈让北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即便如此。

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心中浪潮般的悸动和喜欢。

被他握住的指尖微动,却没抽出来。

林念语把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说，“沈让北，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沈让北轻轻抬眉,“考虑清楚什么。”

林念语掀眸看他，看似平静眼波里蓄着波涛，“考虑我们之间是否合适。”

挺扫兴致的一句。

正常人不会在这种气氛下让喜欢的人打退堂鼓。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沈让北也确实没想到她会这样。

定眸两秒,他有些好笑，“你这说辞是在拒绝相亲对象么。”

“……”

林念语动唇,“我没开玩笑,我们并不了解彼此。”

“要多了解？”

沈让北偏头睨她，眸色很沉，“了解你一切的厌恶喜好，还是要事无巨细地知道你的所有，才可以在一起”

“……最起码我不懂你。”

林念语慢慢敞开心扉,“你也不怎么懂我。”

沈让北是真被她这进可攻退可守的样子弄笑了。

顿了两秒，他说,“我是不懂你，不懂你为什么明明眼里都是我，但就是不肯朝我迈一步。”

“林念语，”他很郑重地念着她的名字，“你到底在怕什么，就怕我不是真心？”

“我是多造孽，才会让你有这么深的顾虑。”

“……”

林念语被他头疼的语气说得无语凝噎。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沈让北的确看透了她。

缄默着，她撇开视线，降下车窗。

夜色浓稠如墨。

与之相衬的，是流光溢彩的繁华街景。

林念语张开五指，把手伸到外面去，停了几秒，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是，沈让北，我不想当风筝。”

她转头，看向从十七岁就开始喜欢的少年，“我只想当风。”

漆深的眸色仿佛被她的话点亮。

沈让北掀眸定定锁着她。

那眼神没有不解，也没有轻蔑或不屑，就这么淡淡的，直直的，仿佛没有什么比她在眼前更值得挂心。

蓦地，他嗯了声，语气有种和当下融为一体的温柔，“为什么。”

林念语抿唇，说，“因为风往哪儿吹，风筝就得跟着走。”

静默须臾。

沈让北像是了然什么般气音浅笑。

有时候他挺佩服林念语的，很复杂的事情，她两句话就能点清。

不必撕破脸，也不会把话说得多么伤人难听。

通透得让人头疼。

可是，他还是想问，“那要当不成风呢。”

林念语第一次意味深长地看他。

她说，“那就什么都不当，只做自己。”

沈让北哼笑，“你觉得我能同意么。”

林念语不说话。

林念语不说话。

沈让北眯了眯眼，像是想不通什么干脆就不想了，语调有种近乎执拗的强势，“反正风也好，风筝也罢，不管什么比喻，你都得用我身上。”

林念语：“……”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他胡搅蛮缠地打乱了。

她憋着嘴角，“你是土匪么。”

沈让北没什么好气儿地笑，“到底我土匪还是你土匪，上来就要做风，使劲儿吹我，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么？”

……林念语已经开始后悔和他说这些了。

她想把手抽回去。

沈让北却摆明着不放她走，攥紧她的手，扯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

林念语神色微恼。

沈让北眼角眉梢都透着痞浑，评价得很中肯，“我看你挺倔是真的。”

“不止倔，还霸道。”

“人也不是看着那么温柔，有个性得很。”

“嗯，挺难弄。”

他语气闲闲的，明明是揭人短的话，却半点儿听不出挑剔讽刺，只有昭然若揭的宠溺。

林念语抑着嘴角。

说不上什么心情，咕哝了句“你知道就好。”

结果沈让北漫不经心地扯唇，一个峰回路转，故意撩她似的，“我还就喜欢倔的。”

“……”

林念语双颊烧了起来。

她忽然就明白，沈让北口中的“坏”是什么意思。

他这种坏。

反倒让人招架不住。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沈让北似乎很在意她的态度。

他挑眉另起话题，“所以呢，还有别的么，一起说出来让我听听。”

林念语却来劲了。

她撇开视线，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可说的。”

沈让北闷出一嗓子笑。

耐心十足地觑她，“你不说也行，我替你说。”

林念语微微一怔。

沈让北慵懒地靠坐在驾驶位上，另一只手搭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的眉眼舒展，放松又踏实的样子。

稍作思忖，他挺诚恳道，“林念语，别看我这样，但我这人挺认真的，起码比你想象中认真。”

“我也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但我想让你知道——”

短暂停顿了下，他转头，正正经经地看着小姑娘，低磁沉柔的嗓音有种坚如磐石的笃定。

“跟了我，我绝不让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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