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之念
第四十章 去见别人（旧版）

林念语心不在焉地留在吧台，指尖莫名有些发凉发软。

没几秒，手机突然一震。

她条件反射般低眸看去，转眼就看到沈让北的微信。

沈让北：【不愧是学霸，还挺会见招拆招的】

“……”

云里雾里的一句。

林念语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轻轻抒了口气。

林念语突然就很无语……又无语又想笑。

心跳似乎也变得很快，她屏着呼吸，转身从保鲜柜里慢吞吞地拿出一份覆盆子切块，放在餐盘上。

代班学姐就在这时回来，“这家伙点名要你去呢。”

她几分埋怨但又不是真埋怨地看着林念语，“不是我说，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

林念语抑着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麻烦你了，抱歉。”

“抱个屁的歉。”

学姐赶忙把她往外推，“快点过去，不然一会儿帅哥着急自己过来了。”

林念语：“……”

耳朵红得更明显了。

就这么端着覆盆子切块，她离开吧台，转身朝斜后方走去。

彼时沈让北就坐在那儿，坐在五排三号的靠窗位。

他穿着一件设计独特的淡蓝色长袖衬衫，干净得近乎纯粹，一身桀骜清俊的气质又放浪得那样惹眼。

似乎感知到林念语的目光。

沈让北缓缓撩起眼波，深远的目光径直朝她望来。

直到走到他跟前，林念语才看到，他面前摆了一本还没翻开的《露水的世》。

然而沈让北压根儿就没看这书的意思。

那双清邃漆深的眼从一开始就盯着林念语，似戏谑，似玩味，又暗含着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林念语竭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将蛋糕放在他面前。

正准备转身就走。

沈让北直接攥住她手腕。

那是滚烫的，独属于男人才有的掌心触感，紧紧贴在皮肤上，霸道又强势地包裹住她柔滑的手腕。

炙灼的目光单刀直入地撂在她身上。

林念语无声哽住。

沈让北眼梢轻扬，眸里仿佛带着缠人的钩子，嗓音轻到暧昧，“就这么不想让我见？”

那是午后图书馆最静谧的一处。

温煦的阳光顺着明镜的窗子洒落进来,空气是金晃晃的。

就这么困在沈让北眸中，林念语一瞬恍惚。

像在荒漠踽踽独行很久的旅人忽然见到绿洲，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眼前情境是不是海市蜃楼。

——他是专门为自己过来,还是只是碰巧。

然而沈让北并没有给她深思的机会。

见她不吭声，他轻抬眼梢，嗓音低而沉柔，“怎么不说话。”

肃静的气氛被他磁性的嗓音渲染得暧昧丛生。

林念语忽然就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落了下风。

眼底闪过一丝局促,她下意识往回抽手。

沈让北倒也没故意捉弄，顺势松开。

指腹烙下的温热触感随之消失不见，只有微妙的惘然划过心间。

沈让北瞥了眼桌上的覆盆子切块，明知故问,“谁的。”

“请你的。”

林念语薄唇微抿，声音控制得又轻又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选了一块。”

沈让北煞有介事地挑眉，也谈不上是挤兑还是满意,慢条斯理地笑,“没想到我还有这待遇。”

林念语：“……”

她用气音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让北嘴角那股坏劲儿噙得更深了。

林念语不想理他，拿起桌上的餐盘转身就走。

这回沈让北倒是没拦。

毕竟是图书馆，说话都要控制音量，有什么想说的也不好展开说。

回到水吧,早就关注两人许久的学姐一脸好奇八卦，过来问林念语俩人什么情况。

双颊的红晕还没消退,林念语就是撒谎也漏洞百出，“一个朋友，过来捣乱的。”

学姐才不信她的鬼话，切一声推了推眼镜，“你就骗人吧，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帅哥看上你了。”

明明和之前评价赵奇嘉的话差不多，可主角换成沈让北，分量就变得不一样。

林念语默不作声地洗刷着工具，心思却早已不在原来的轨道。

偏偏学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现在是明白你对之前那个男生为什么那么淡定了，有这么个大帅逼在就是瞎子也知道怎么选啊。”

“不过可惜了，啧，那男生怕是要为他人做嫁衣咯。”

“……”

林念语用刚冲过水的手弹了这姑娘一下。

女生呀一声，压着嗓子抗议，“我刚擦过的眼镜片。”

林念语忍不住笑。

忽然的，桌上手机震了一声。

是沈让北。

林念语心里的小鼓蓦地敲了下，微微屏息。

好像无论何时，面对喜欢的人找自己这件事，她都无法做到完全淡定。

点开发现是一张照片，是她送过去的那块覆盆子切块，已经被沈让北吃了一半。

林念语难得主动:【好吃么】

沈让北秒回：【好吃】

几秒后又说：【刚好没吃早饭】

看到这两句话，林念语心情莫名熨帖。

又抬眸看了眼时间。

已经将近一点，可这个时间他居然还没吃饭。

她说：【这边还有三明治卖，不过不怎么好吃就是了】

沈让北：【没事，等会儿出去吃饭】

林念语踟蹰几秒，没忍住问：【你怎么会在这，不是回连城老家了】

沈让北：【就不能过来找你么】

林念语：【……】

心率在无声中起伏不定。

仿佛有什么秘密要包藏不住，破土而出。

林念语指尖微微收紧，想说“傻子才信你的鬼话”，可转念一想，沈让北能在点单时说出她的名字，就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这。

林念语只能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兼职的？】

结果发出去好半天，沈让北都没回。

林念语忍不住抬眸，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后看。

沈让北仍旧在那儿，身边却不知何时围了两个女生，从那俩人表情上看就能知道，他又被人要号码了。

和以前一样。

他压根儿没给的意思，嘴角挂着丝吊儿郎当的友善，略敷衍地拒了。

女生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但又没法说什么，只能悻悻离开。

俩人一走，沈让北视线也没了障碍，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朝林念语望来，眼神似笑非笑又暧昧不明。

被他抓到，林念语脸色一瞬尴尬，板着一张巴掌脸别开。

手机却在下一秒亮了——

沈让北：【放心，没给】

话说到这种程度，俨然超过了普通朋友间的玩笑界限，像是摆明着拿出来堂而皇之地拿捏她。

林念语抿唇看了两秒，红着脸故意没搭理。

刚巧吧台又来了几单。

学姐那边也该下班了，林念语一下就忙了起来。

等她有时间再看手机时，沈让北的信息已经发来好半天了。

沈让北：【几点下班】

林念语回他：【晚上七点】

沈让北说：【我先回去洗个澡，到时候来接你下班】

林念语：“……”

这才想起来还在图书馆的赵奇嘉。

想想只能说：【可我下班还有事】

沈让北：【什么事】

林念语：【要和朋友出去吃个饭】

话到这里，似乎没有再往下深究的必要。

沈让北却问：【还和赵奇嘉么】

心口仿佛中了一箭。

林念语也说不上在怕什么，没敢承认：【不是】

沈让北：【嗯】

沈让北：【先撤了】

发完这两句，沈让北捞起外套起身，准备从后门离开之前，特意朝林念语那边看了眼。

小姑娘穿着淡蓝色的衬衫裙，扎着低低的马尾辫，清秀板正地站在吧台里，一副认认真真工作的样儿，任谁路过都会多看两眼。

似乎感知到他的目光。

林念语也默契地朝他看来。

视线就这么对上。

沈让北玩世不恭地勾了下唇，给她递了个无声的口型，转身走了。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后门。

林念语才渐渐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明天见”。

-

那天从图书馆出来。

沈让北先是找地方吃了个饭，而后才回宿舍。

宿舍是国庆节之前导员安排的，和班上另外两个男生住在一个不算大的三人寝。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三人处得不错，有两天沈让北上课下课还会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俩人一个新疆一个哈尔滨，国庆节就都没回去，只有沈让北回去，结果他在连城逗留一天就又回来了。

他一回来这俩人最意外。

叫杨涛的是他们班班长，知道点儿内情，笑着打趣沈让北，“你丫的不会是怕被人偷水晶提前回来了吧。”

一听这话，游戏批曲颂来精神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啥水晶，一起开黑啊。”

“开黑个几把，”杨涛乐，“我说的是妹子。”

沈让北刚洗完澡出来就听俩人嘚啵，他没什么兴致搭理，靠坐在书桌前回程丽茹微信。

程丽茹不知道他回来，第二天早上没见到人才明白怎么回事。

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她脾气不小，直接打电话给沈让北一顿臭骂。

后来下了飞机也没饶了他。

信息左一条右一条地给他发，不是骂他浑，就是骂他没良心。

沈让北这会儿才有心思看。

看到最后挺无奈，只能给林稚打电话。

作为程丽茹的干女儿，外加那些长辈口头上沈让北的“未婚妻”，林稚在程丽茹这儿话语权很大。

有时候沈让北搞不定她了，就给林稚打电话让她处理，林稚三两句就能把人哄乐呵。

林稚比沈让北大个几岁，爱玩归爱玩，但人很精明，了解个来回，知道沈让北为了个姑娘心血来潮地从连城回来，还挺幸灾乐祸。

她慢声细气的，要多气人有多气人，“你啊，就该骂，本来上京大就够让阿姨生气了，你现在还搞这出，我可帮不了你，我顶多帮你劝几句。”

“能别这么烦人么。”

沈让北轻哂，“又没让你帮，安慰她两句就成。”

林稚嗯了声，“我等会儿就给她打个电话，不过作为回礼，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反正我也失恋了，需要人陪。”

沈让北闷出一嗓子笑，“您还能失恋呢。”

沈让北懒得听她废话，更懒得去找她，干脆让林稚过来，带她在校外随便吃点什么。

没想到这位千金大小姐还挺乐意，说行啊，正好物色一下有没有合胃口的男大学生呢。

于是拍板一定。

沈让北在宿舍休息到晚上七点，去学校门口接林稚。

林稚还是那副夸张风格，吃个烧烤也要一身复古连衣裙，大波浪细高跟，就这么往位置上一坐，不少人都朝她看。

实话说，林稚很好看。

是那种非常精致，精致到变态，又有着极强攻击性的好看。

但这种好看从来入不了沈让北的眼。

俩人小时候一块儿长大，沈让北只把她当姐，特别是在陆芝桃去世后。

反观林稚，倒是经常开玩笑说要把沈让北养大后一口吃掉。

沈让北从没当一回事过。

林稚也从没有把她“宏伟志向”实施的倾向，倒是一有感情上的事儿就找沈让北说。

林稚：“这次我还是被甩的呢！

就像这会儿，林稚声情并茂地跟沈让北讲述了她这位第28位男友是怎么把她给甩掉的。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感情破裂。

而是林稚和另外一个最近在追她的富二代背地里走得有点儿近，被她对象发现了。

林稚叹气，“要说我这个前男友，什么都挺好的，活儿也好，就是太他妈纯爱了，心眼儿又小，我跟哪个男的稍微一走近他就受不了，这不这次气急了，直接跟我说分手，哎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又没跟那人睡，就是谈合作吃个饭，连个手都没碰！”

说到激动处，她哐哐拍桌子。

手腕上那款和沈让北一样的黑曜石手串敲得直响。

沈让北呵笑，“那你不是活该么。”

林稚不服，“我怎么就是活该呢，哎要换你，你非常喜欢一个女生，她却在背地里脚踏两条船，啊呸，她就是和别的男生距离近一点，屁也没发生你问都不问就想分手，那你还是真喜欢么，真喜欢是什么，真喜欢就是痛也要爱，痛也要坚持！！”

沈让北被她说得嗤笑一声。

可不知怎么，下一秒就想到林念语。

想到那小姑娘动不动就红的耳朵，还有明明局促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

放空几秒，他云淡风轻道，“别瞎扯，她跟你不一样。”

调子里有股再明显不过的偏心劲儿。

林稚相当离谱地看他一眼，嫌弃直冲脑门儿，“沈让北，你别告诉我你是个恋爱脑。”

沈让北淡剐她一眼，没搭腔。

气得林稚化悲愤为食量，又点了三十个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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