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之念
第二十七章 换成他的围巾（旧版）

要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呢。

林念语在脑中搜肠刮肚般想了一遭,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形容不来。

学过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描绘她此刻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场虚幻的梦中。

梦里，沈让北会为她计较一条无伤大雅的围巾。

也会问今天是不是她的生日。

眼看林念语不知所措地怔住。

沈让北轻佻眼梢，眼底透着点儿无可奈何，“怎么，烧糊涂了？”

“……”

林念语神识这才归位。

眼睫颤了下,她吐息温热,“已经好多了。”

虽然语气平淡。

胸腔里却好似绽开无数道烟花。

沈让北自然看不出她在努力稳住心神，只是感觉她很不舒服。

敛了敛眸，他瞥了眼被他丢在一旁的围巾，“就你一个人？赵奇嘉呢？”

林念语慢半拍地答,“他回去了，刚扎针的时候我就让他回去了。”

沈让北状似不经地看她一眼。

小姑娘眉眼清淡素净，没有半分撒谎的痕迹。

被她眸底的“清白”晃了下神,沈让北后知后觉地撤回越界姿态，“阿姨知道么。”

“知道的。”

“那她等会儿来陪你？”

“不一定。”

顿了下,林念语温吞道,“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微小的希冀像火苗在她眼中闪烁。

沈让北斜睨她，“你说呢。”

避重就轻的回答，四两拨千斤。

就好像,事实摆在眼前，至于怎么想,全由她自己决定。

林念语指尖微微收拢，有一丝微妙的泄气。

她没那么自恋，自然不会觉得沈让北是专门过来看自己，所以想当然便认为是江琳告诉他。

于是她说，“我没让江琳告诉你。”

沈让北眼色意味深长地一顿，“弄了半天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啊。”

……他怎么会这么认为。

林念语无奈看他，“我没故意不告诉你，我想过告诉你的……但是。”

沈让北耐心十足，“但是林知出现了。”

那名字像扎在心头软肉上的一根刺。

不至于疼，但总会让人不舒服。

林念语尽力掩饰着那份不舒服，淡声道，“我以为你今天要去她家吃饭的。”

沈让北哼笑了声，腔调倦懒又欠扁，“想请我可没那么容易。”

这话好似一语双关。

林念语心神微凛，扭头看他。

少年正低眸回着信息。

修长的手脉络清晰，打字时的姿态让那双手更为苏撩。

林念语贪心不足地注视两秒。

在他发现之前，迅速收回目光，扭头看向点滴瓶。

滴瓶里还剩三分之二，这瓶打完，还有两瓶，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沈让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描淡写地问，“吃东西了么？”

好像喜欢人的关心，总会比别人的关心分量更重。

林念语指尖随着心悸蜷了下，低声说，“没吃呢。”

沈让北应了声，起身。

或许是患得患失惯了，林念语有那么一刹那以为他要走，可一转头就发现他的书包仍旧放在座位上。

然而，伸出的手收不回来。

林念语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头脑发懵，直直拽住沈让北的羽绒服。

小姑娘的手又白又瘦，小小一只和他宽大的黑色工装羽绒服形成极为明显的对比，沈让北眼风一扫便瞧见。

林念语薄薄的面皮又窘又烫。

几乎瞬间就收回手去。

沈让北垂着眼皮觑她，似将她看穿般轻笑，“以为我要走？”

“……”

林念语软唇紧抿，垂着眸不说话。

“不走。”

沈让北莫名勾了下嘴角，朗声道，“我去买点儿东西，就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林念语竟从他口中听出一丝哄人的意味。

嘴角噙起浅浅的欣然，她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望着沈让北的背影。

直到那玻璃门再度关上，她才轻抒一口气，有了没在做梦的实感。

沈让北走后没多久，江琳给林念语发来信息。

江琳：【宝贝你怎么样了】

江琳：【让哥去找你了吗？】

心情或许是影响疾病的重要因素。

林念语比之前舒服许多，打字也有了力气：【他来了】

江琳：【！！！】

江琳：【不愧是我让哥，真说到做到啊！】

林念语指尖顿了下：【他说什么了】

江琳：【没说什么，就问我你在哪儿，我就说你要去看念念吗，他嗯了声就走了】

江琳：【我当时也不知道他这啥意思】

江琳：【没想到他还真来啦】

江琳：【哦对，他来之前还把林知弄哭了哈哈哈哈哈】

林念语：“……”

似乎早就迫不及待把这件事说出来，江琳直接发来语音详细展开。

就是放学那会儿，林知过来堵沈让北，想带他回家吃晚饭，结果沈让北听江琳说今天是林念语生日，还生了病，直接撂下林知走了。

林知急得不行，赶紧去拦他。

没想到沈让北直接把话说明白了，说不会给她补习，也不会去她家吃饭，对她更不会有那方面的意思。

林知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从没见过沈让北对哪个女生上心，更没想过沈让北会这么直接，也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那么难过，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那会儿江琳和邓哲就在楼梯上看着，憋得一个屁不敢放。

等林知哭着走掉。

沈让北才想起什么，转身一掀眼皮，问江琳林念语什么情况。

江琳马上站直腰板，从善如流地告诉他，又见缝插针地问了句，他是不是要去看林念语。

“当时他挺微妙地停了一瞬，那态度我也拿不准有几分，就没告诉你，”江琳平心而论，“不过现在看来，让哥还挺会制造惊喜的哈。”

林念语没坑声。

胸腔里奄奄一息的火苗却早已燥动起来。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沈让北本就对她也不错。

她骤不及防的，是沈让北对林知的态度，就仿佛，那根如鲠在喉的刺，被他亲手摘掉。

忐忑又浮躁的心情无端爬上来。

林念语声音绷紧，“也不一定是制造惊喜吧，也可能，是他刚好想回来。”

“哪有那么多刚好啊，”江琳才不信，“你这个人啊，就是对自己太没信心，反正我觉得让哥对你最不一样了。”

话到这里。

诊所的门再度被推开，是沈让北回来了。

少年一身黑色，气质似远山冷雾般冷冽，只有看到她时，眼神才会稍显柔和。

林念语唇瓣微抿。

小声说了句“他回来了”，便匆匆挂断电话。

再抬眸时，沈让北已经将那一塑料袋零食放在椅子上。

林念语没想到的是，他的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小六寸的蛋糕。

白色裱花奶油上点缀着两个红草莓，很简单的款式。

林念语心跳突地快了两拍，呆呆看向沈让北。

早就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次惊喜。

沈让北冲她挑了下眉，“这是我在附近能找来最好的蛋糕了，凑合吃吧。”

大喇喇地在她旁边坐下，沈让北把蛋糕盒拆开，又将细细的蜡烛从包装纸里抽出来，撇她一眼，“18了？”

林念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动作。

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自己的年纪。

林念语眼神轻晃，“没有，还没有到18周。”

沈让北吊着眼梢，几分打趣，“那江琳上次说你也是17周。”

“她什么时候——”

话到嘴边，林念语忽然想起江琳生日那天几个人在酒吧，江琳当时说了句，念念也是17周。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怎么一直记得。

心下暗起波澜。

林念语摇头说，“她的意思是，我如果过生日的话，也是17周岁。”

沈让北听言略一点头。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随手插了两根蜡烛在上面，和她的年纪完全不搭嘎。

林念语：“……”

沈让北懒懒散散地睨她一眼，京腔吊儿郎当的，“那怎么，您来插？”

林念语嘴角抖了抖。

有点想笑，但硬憋了回去。

沈让北嗔怪又无奈地轻哼，“让你不提前说，只能凑合了吧。”

似乎受了点小风寒，他嗓音微哑中透着一点鼻音，听起来比往日更温柔两分。

林念语默了默，小声咕哝，“那就下次。”

沈让北闻言看她，“嗯？”

林念语迎着他笔直的目光，鼓起勇气，“下次过生日，我提前告诉你。”

就这么无声对视两秒。

沈让北唇角蓦地一勾。

林念语被他那不经意的一笑，闪得心脏高高悬起，以为他会痛快地说句“好”，不曾想，那个笑容便是点到为止。

沈让北没再应声。

修白长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只廉价打火机，啪嗒一声，将两根蜡烛点燃。

突然跳跃的火光，瞬间将少女乌黑的眸底点亮。

林念语视线不自觉地落定，神色像森林中初见萤火时的精灵，满眼的欣然，雀跃，和开心。

沈让北视线撂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没忍住多逗留几秒。

蓦地，他轻声开腔，“林念语小朋友。”

“……”

林念语心尖一颤，越过火光怔怔望他。

这一瞬，少年循循垂落的视线仿佛将她的心房撞破。

沈让北缓缓弯唇，“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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