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悲古卷
第四章（旧版）

狭窄的地道传来空灵的笛哨声，少年吹响一片方形波浪状的金属片，尖尖角处坠着青绿色的流苏。

他够手按着朱玑的背趴下，螃蟹似的利爪感觉袭来，让人难以挣脱。

片刻后飞来几只白鸟，一片模糊的雪白在黑暗中越靠越近，红宝石似的眼，长喙鸟。

是闻所未闻的物种。

她屏住气息，盯住从面前划过的鸟，只见它们迅疾填补到隧道尽头的冻土处。

不到五分钟，前方地道顶上袭来一股热气，随之而来的是眼部的刺痛感，挪开遮挡眼睛的手，她发现路已经开了，晨光刺进来。

久违的阳光，她正要出去，迫不及待摆脱狭隘的空间和稀薄的氧气，却被少年拖住了，正要骂，却被不经意的一瞥噎的说不出话。

他苍白的小臂上是黑色褪去、棉线炸起的不合身外衣，脸颊消瘦，挂着几点胡子。

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待了许久。

“不能出去，你要找的地方只有这一条路，其他都是死路一条。”

他看了一眼铺满阳光的出口，接着又说“我会让他们跟来的，你放心。”

朱玑没说话，他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年，内心有些疑惑，这小子什么来头。

他撇撇嘴，就地坐下，和着跌入的碎光，手指在雪上点画。

“诶，画什么呢？”

见少年画了几座山，其中一座最矮的山上画了一个圆圈，接着拿出一支羽毛插在矮山和另一座山腰的中间。

昨晚所见的情景与现在重叠，朱玑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得意，眼尾合了一下。

“想知道？”

“不想知道。”斩钉截铁。

她爬起来要往上走。

“诶诶诶，跟你说，这个地方很邪门，你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他拿出一包干粮递给朱玑，示意她坐下。

“这一片高山，每年下雪后，积雪会使他们看起来长的更高，但是，那一座山永远是同样高度，每当夕阳落下的时候，山顶会托起月亮，直到破晓。”

“它有一个名字，举月山。”

他皱着鼻子，瞳孔放大，好像有什么刺激到了，他说“在这里亘古不变的现象就是山的高度一直在变，事出反常必有因，在这种地方，不变的东西是最危险的，这座山注定不能从上面登，否则…死无全尸。”

“臭小子，最好不要吓人，尤其是我，否则……”

握住刀柄的手迅疾而下，却被他一手握住。

少年勉强弯了弯唇，好像在宣告胜利。

朱玑另一只手握拳挥出，正正好好砸上小腹。

给苍茫少年脸上增添了一丝血气。

笑容转移到了朱玑脸上。

他咳了几声之后安静下来，并未多做解释，此时前方的冻土也已经被几只小白胖子挪开了。

“往这边。”少年挤到他前面领路，朱玑让他挤的有些不耐烦，伸手打了正前方的小腿。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叫我沈安柿，我是你家老爷子一位故人叫来帮一把的。”

朱老爷子从未同她提起过也从未见过什么故人，甚至连他生平任何一桩小事都未提及。

但是她初到朱家时，曾见过一封急于交出去的信封，上面写了“沈亲启”，她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这是她与朱谋一同见到的，那年冬天两个人都还小，管家急匆匆的出门，两人恰好偷溜去集市回来，翻墙时瞧见大管家撞上门口的小厮，信件洒落一地，封封泛黄，字字是沈。

在那一刻，朱谋忽然发疯似的把朱玑从墙头上拽下来，整张脸颤抖着叫她离开朱家，朱玑被他吓得不敢说话，那天起，朱谋好像变了一个人，整天冷着脸看起来十分阴翳，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把她往外赶，朱玑也习惯了，常问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说起故人，朱谋比她了解的多，但朱玑这个人不想开口问什么，因为每每让他讲一些时，他都会把话题扯到乱七八糟的地方。

朱玑跟着他往深处爬，倒是不冷，前方有几只雪白的鸟儿在开路，使得地道里充斥着一股携着腥味的暖气，地道中曲曲折折，像是特意绕过去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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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之地被皑皑一片占领，两个壮硕的身躯困在坑洞中动弹不得。

“我说，这雪怎么跟沙子似的，自个往下沉。”沈有术钉在朱谋身上，死活不放手。

话毕，两人意识到了什么，双双卸了力。

“背包，丢出去。”

朱谋先行把包丢了出去，沈有术正要卸下一身行李，不料手指忽然动不了了，抬起手看，他忽然丧气了，手上没发现任何异样。

“哪来的一股臭味，这冰天雪地的，哪个不要命的玩意出来觅食……我这手怎么还不听使唤了。”

他抬眼瞅着朱谋，朱谋则冷静的摘下沈有术的背包，面容严肃，左眼暗暗用力，两眼一大一小。

这股味道几乎镶嵌在脑子里，那是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见朱谋这个样，沈有术知道他是心里发慌了，忙说“朱谋你什么表情啊，别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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