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旁的茶水铺子
第五章 市城（旧版）

天还没亮之前，万籁俱静，天亮的那一刻，门庭若市，百鬼游街。

闭眼睁眼之间，万丈高楼平地起。不仅有琼楼玉宇，也有萧条破旧的市井小区。

小马从鼓鼓囊囊的袖中拿出一个小古玩，一手上下扔着玩儿，回头与我说道：“时间把控地刚刚好，走吧，我们先去一趟倒卖铺。”

小马带我走进了一道巷子里，巷子两侧开着各种屡见不鲜的店铺。

健身俱乐部、杂货铺、快餐店、澡堂子等等等等，和人类世界的店铺没什么两样。

但是……这里的游魂，他们都有双脚。奇怪的是，有的游魂双脚上拷上了脚铐，而有的没有。

那些被拷上脚铐的游魂们，有的健步如飞有的步履瞒珊。看起来并不是和年纪有关，因为有的游魂看起来不过人类年纪二三十岁，但是他们却站立不得，只得靠双手爬行前进。

许是见我看得入神，小马在我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自主说明道：“这些游魂是接受完惩罚后，从地底下爬上来赎罪的。生前犯下的罪孽，死后要还清才能上游魂道，才能步入轮回。昂———他们上了游魂道后，双脚才会消失，脚铐也就会自主消失。”

我困惑不解，道：“有些游魂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还？”

“是站立不起来，但是他们的双手还能干活啊，地府有的是活让他们干。他们脚上的脚铐越重，那就说明他们生前犯下的罪孽越深。所以……不必同情他们。”小马看着我似笑非笑。

“你说的地底下是什么意思？”我继续问道。

小马漫不经心地回道：“市城的中心，十八层地狱。”

不一会儿，小马带我到了一处倒卖铺前，门口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概不退换。

店铺老板是一位中年大叔，他见到小马的那一瞬间，我能从他的双眼里感受到从奥特曼双眼里发出的光束。

“哟！陆大人！您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呢！今儿个有什么宝贝啊？让小的见识见识。”老板一个劲儿地往小马身上凑，扭捏地搓着双手。

小马将手中的小古玩扔给了老板，只说了两字：“换钱。”

之后，我便跟着小马去了一栋大厦。

“建设部在五十四层，你还不会飞，就坐电梯上去吧。”

“什么叫做我还不会飞？那我以后会飞吗？”我想我此刻激动心情溢于言表。

小马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泼冷水道：“也不一定，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万一你太笨，学不会呢？”

我：……

该说不说，电梯里真的很挤……小马被挤进了电梯里的左角落，而我在他对角线上的角落，也就是电梯门口的右侧方，电梯楼层键恰好就在我的身前。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有女鬼大喊着：“等等！塞我一个！反正没有重量，不会超重！！！啊啊啊————我要迟到了！！！”

想想死了还得做牛马，挺同情他的，于是我按开了电梯门。

此时，众鬼的视线都看向了我。我听见有鬼在发牢骚，有鬼再向我龇牙。

我无地自容，只好将脑袋埋了下去。

最后挤进来的鬼，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姐姐，她进来后就挤在我的身侧，她不断与我道谢：“妹妹，谢谢你啊，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想感谢感谢你。”

我低声道：“不客气，我是新任孟婆。”

此话一出，电梯里瞬间炸开了锅，众鬼议论纷纷。

“新任孟婆？！那孟老伯呢？”

“孟老伯是谁？”

“就是上一任孟婆。”

“他到底是男的女的啊？”

“孟婆只是职称！真是见了鬼了！你在地府都工作多少年了！这你都不知道！”

“她都上任了，孟老伯自然是没了！”

“好歹在地府也工作三百多年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叮！电梯门开了。

“走吧，上班了，该打卡了。”关于孟老伯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他们从未对消失了的同事表示怀念，只是在议论某个话题，他们在意的话题。

我突然有点理解小马说的那句话了，同事只是同事。

到了建设部后，我发现……他们真的很闲。

工作人员，啃手指的啃手指，剪脚趾甲的剪脚趾甲。我和小马走到柜台前，也没鬼主动搭理我们。

“what？！你们要盖房子？！大家快来看啊！他们居然要盖房子！好新奇啊！”柜员无比震惊地看着我与小马。就连坐在办公室里的部长也出门凑热闹了。

我暗暗与小马说道：“盖房子不是很常见的事吗？他们怎么一惊一乍的？”

小马抿嘴笑道：“地府百年难得一见。”

部长正了正胸前的领带，严肃说道：“我可事先说好啊，钱呢，一半是从上头拨款，一半是你自个儿出，一口价！不讲价！听明白了，就去旁边填写房屋构建申请表吧！”

我震惊道：“钱？！可我没钱啊？！”

部长两手一摊，比我还震惊道：“没钱你还盖房子？！不然楼下就是天地银行，去贷款也行。实在不行，就去托梦办，给你阳间的亲属托个梦，让他们给你烧点钱用。否则，免谈！”

我正抓耳挠腮时，啪！小马就将一个钱袋搁他们柜台上了。

小马转头看向我，对我莞尔一笑，说道：“我这里有，借你！”

填完申请表后，我问部长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盖好房子，部长正了正胸前的领带，拍了拍胸脯，一脸骄傲地说道：“可不要小瞧我们建设部的工作效率。你返回后，就能见到焕然一新的房子了。”

出了大厦，我问小马道：“地府不用盖房子吗？”

小马道：“是不用啊，阳间烧的，还不够用吗？”

我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根本不是重建，而是重新分配一个房子给我？！我相当于是买了一个房子？！”

小马点头道：“对！”

我摊出双手到小马身前，他出了建设部后就一直对我面带微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此刻，他就快要挂不住笑容了，嘴角已经开始抽动了。

“小马，你两只袖子里鼓鼓囊囊的都是什么稀罕宝贝啊？

这些都属于孟老伯吧，既然我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那是不是这些东西就该归我所有呢？嘿嘿嘿——————”

“嘿嘿嘿——————现在它们是我的囊中之物。”小马一边说着，一边想要逃跑。

“你给我站住！你小子真是深谋远虑啊！”

“别这样啊！姐姐！我也并非没有对你施以援手啊！”

“姐姐饶命啊！”

“你哪来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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