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红踏着残晓的清光,看着旭日缓缓升起,红光洒在从审判庭抬出的尸体上,白幡扬起却被那日光照得有些红,像是也染上了鲜血。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腰间有几行用白丝线绣着的不太显眼的字【审判庭理事】
审判庭的理事不仅是个名头,她要管家,也要为一遭又一遭的人送葬,他们是被遗弃的没有家的人,在葬礼上她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唯一一定会为他们吊唁的人。
审判庭空落落的,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都相隔甚远,他们都在为着生存两个字奔波,只有理事是不需要的,她无时无刻孤独的守着审判庭,除了段节一次都不需要离开欲海。
今天格外特殊,审判庭人去楼空没有一个人。
她只身一人唱着丧歌,跪在尸首前,将一朵白花放至他的胸前。
她学不会副队的安魂,送了这么多次葬,听了无数遍,她依旧学不会。
副队常是不在的,他把那曲调细心的教给她,半点都不在乎这是他的念生之木带来的特有的技能,他希望每一个人的魂魄都能得到安息。
唱完了一支丧歌,她磕磕绊绊的回忆起安魂,眼眶蓄了泪,回头去看只剩她一个人的审判庭,苦笑的唱响安魂。
“黎明的光啊穿透黑暗。”
“孑然的人啊我为你唱响歌。”
“我为你点燃炬火,你不用踽踽独行。”
“遗落的人啊解脱了吗?蜿蜒的路……通向远方童谣。”
“……”
肆兀代表审判庭向人微言轻致歉之后,兜兜转转又走到了审钟底下,他抬头仰看着那枚巨钟,听见有一道凄清的女声在身后的疯人院唱着安魂。
他回望了望那素白的墙,他知道墙里面应该有影红的影子,或许又有人的信念垮了,又或者有人没从吃人的副本里走出来。
审判庭应当又少了一个人。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那有丝丝裂痕的钟,念相从来都会被自己的念折磨到体无完肤,又因为念而支撑着活下去。
像是一份端着的执念,不敢放下,也不敢去看,不会被消磨灵魂,不会被虚妄所蒙蔽,但却会一点一点的被自己所见的真实而伤。
他手里握着枪,决绝的抬起手,对准那即将碎裂的钟,轰的一声枪响,审钟发出最后一声绝命的咚声,彻底碎裂开。
他抚上中间那被红丝线缠绕住的白雾,那雾气在残碎的钟里面游荡,最后被他抓住。
没有人见到,也没有人敢相信,审判庭的副队长会在审钟将永远停止吟唱却还有一丝生机的前夕,掐灭了仅剩的生机,不给它一丝复苏的机会。
在安魂的歌里,那团属于队长的灵魂,在他手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如果在没有人死去的夜里独自唱响安魂,太惹人疑了,但此时,唱安魂的不是他,而影红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肆兀平静的注视这一切,不知不觉的离开,审钟两次响声间隔的太短,他要在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异样之前离开。
肆兀刚走两步就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他微皱眉看着闪身出来的沈言青,对方轻笑着佯装惊讶的说: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肆兀不准备解释什么,想绕过他走开,就被他伸手挡住了去路。
“您这是在偷窃吗?偷窃审判庭最重要的东西。”
肆兀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是问他:“这是审判庭的地段你怎么进来的?”
“审判庭没人,我走过来的。”
“没人?”肆兀怔了怔,突然想到什么,心下一沉。
沈言青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眉眼都显得十分精致,此时微勾着笑,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被子弹打穿的审钟。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不明不白的事:
“你刚刚拿走审钟里的东西是理智思考后才出的决定吗?”
沈言青微微侧头笑得有些贼:
“如果不是,我有办法帮忙修钟,要考虑考虑吗?”
……
副本《黎明》中
究逅在被肆兀戳穿真相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连他自己的家都不回了。
苏坞坐在沙发上,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没任何动静,包括事情发生的那一天,离他死亡的期限还剩两天。
苏坞不可否认的有些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更多的隐隐约约的是兴奋,他沉默了一瞬按了按眉心。
赌命很好玩吗,还是说他思想出现了问题?
比起后者他更愿意相信前者,毕竟喜欢极限运动的人也不在少数。
苏坞一直认为他是个思想正常品行端正的青年人,根正苗红。
苏坞闭了闭眼,一行字在他面前显现,不同于往常带着血液的腥臭,这行字有股陈香,糜烂的米饭闭久了的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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