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51 章（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钱儿斟酒先客后主，来到向阳州面前故意问道：“小爷也吃一杯？”
向阳州怄着气道：“吃！”
钱儿吃惊道：“书院碎娃也敢吃酒？”
向阳州喝道：“碎娃吃杯酒咋了？”
钱儿挖苦道：“不吃十杯不是汉子。”
向阳州蓦然立身而起，叫道：“小爷教你看看是不是汉子！”一把拽过钱儿，兀那要宽衣解带，惊得钱儿大叫。
众人讶然失惊。
向阳花赶忙离坐把向阳州拽开，喝道：“发甚么风病！钱儿那里说错了，你个碎怂也敢吃酒！大宋法令，男子落冠才敢饮酒！”
向阳州怒道：“见在官府却是他侉子官府，老城不依大宋法令！”
向阳花本来护着钱儿转身要走，听了向阳州起说侉子官府来，转身怒目而视，喝道：“向阳州，嫖赌吃喝由你，平坟败家也由你，但你要记在肚里你是大宋子民，不问在那里便刀在颈上敢轻蔑大宋，污秽国家，我饶你不死！”
把钱儿揽在怀里又道：“不和畜生计较，许是方才门前向我讨银子我不曾把他，怒气撒在你身上。不怪你，怪他！”
向阳州怒道：“向阳花，亏煞你说出口，却才躺在汉子怀里归来的罢，伤风败俗！”
向阳花道：“我脚疼正走不动路，古因仄一路抱着我咋了？”
古因仄站起身来看去向昌茂，却待要分辨，向昌茂笑道：“有也不妨，无也不妨，有无都不妨，青春男女心迷眷恋再寻常不过，何况刀兵年月早晚生死未卜，不足惊奇，小儿莫分辩，坐地吃酒是了。”
待古因仄坐定，唤来钱儿又道：“莫和小畜生怄气，饭后太公惩治他面壁思过。”
钱儿也是好哄，不一会便破涕为笑。
向阳州却还怄着气，低头暗忖要恶向阳花，门子就进来与妇人附耳低言：“县衙那做吏的小厮又请来撮合山的张婆子，问大娘咋说？”
妇人听了，转脸就唤向阳花出了屋，埋怨道：“县衙那做吏的小厮也样貌堂堂，一表才俊，咋不入你狗眼呢？”妇人是菜农出身，向来与人说话不分言语高低。
向阳花道：“老娘看那个小厮不入眼？至今没一个，我宁可剃度入庵，也不嫁他一个降敌的衙内！这人最恶心，教人藐视，给侉子执鞭坠镫，是个不长骨头、偷吃人血活命的虱子，那一日撞在我脚下活活碾死犹恐不及，还有脸请撮合山的来说媒！”
妇人道：“你这本事，能通天！”撇下向阳花，和门子来到前厅，与张婆子吃茶闲话，说那衙内是个好男子。
妇人与张婆子说的那衙内有名有姓，不是别人却是冬落红膝下老二、冬其望二哥冬其升。
冬其升那日在县前厮撞着向阳花，惊得呆了，人世间竟有这等绝色女子，还那般傲然。冬其升记在肚里，几经周折打问得原是向家小娘子，又不曾婚配，便舍下脸来请动撮合山张婆子保媒。向阳花初看一眼，见是俊朗一小哥也欢喜，听说乃是县府做吏的，顿时间变了颜色，把媒人和冬其升一齐噘出屋。不曾想，冬其升不死心，早晚在向宅左近兜，要看向阳花一眼。兜了数日，愈是心迷不悟，又请动张婆子来保媒。
妇人道：“这个衙内他不喜欢，还请婆婆再撮合一个，别的不问，要他欢喜就好。”取一锭银子与张婆子。
张婆子欢喜着收了银子，口里应道：“大娘安心，贫家便说遍全城十七八九后生也要作成这件亲事。”告辞妇人，笑嘻嘻地走了。
宴席后古因仄人等客厅里吃一泡茶，便各自往卧房安歇。
向泰平、向昌茂子父二人把向阳州唤来书房，向昌茂道：“问钱儿陪一个小心，算是了事。”
向阳州忿着道：“不惯他！”
向泰平道：“主不象主，奴不似奴！”
向昌茂笑道：“宁可恶君子，也不恶婢仆。太公不是说钱儿不讲理，是说你和他肚里结了怨，他告诉他爷钱老爹呢？父女两个肚里都有怨怅，日后在你不知情时挟怨报复呢？毕竟你方才侮人女娃脸了，再说你是个明理的书生，又是个真汉子，理该胸襟开阔些，陪一席话又如何？却是个不短一文钱、不输房舍的买卖。”
向阳州听罢不再倔，住厨下寻见忙碌的钱儿，一躬到底道：“粗鄙小儿向阳州却才失神，薄了美貌如花的钱儿脸面，日后再不敢，以定把钱儿捧在手掌里，早晚供着一炷香，打骂由美人钱儿。”
钱儿唬着脸道：“往后再不替你遮羞！你时常不去书院，往勾栏，还耍钱，瞒得别人瞒不住我，你须小心，有一日你再敢惹我不快意，把你前后尽告诉太公、大爷、大娘和少主，你不死也脱层皮。”
向阳州笑道：“是！”
钱儿转脸看向阳州一眼，见得向阳州一脸诚实，喝一声：“滚！”肚里怨怅随这一声喝烟消云散。
钱儿是一个头脑可笑的人，不与人记仇，腿脚也勤快，因此人人都爱惜他，有时口里顶撞人那个也不在意，向昌茂时常笑道不过是个娃而矣。
向泰平把妇人唤来书房，道：“有人上门说媒来了？”
妇人道：“县里一个做吏的，他狗眼里不喜公人。丈夫那一日往县上张一眼，那小厮也要人爱惜。”
向泰平道：“他那里肯听我的？”
妇人道：“丈夫是个牙侩，经纪得马必然经纪得人。”
说犹未了，向阳花推门进来。不等向阳花开口，妇人先道：“你狗肚里装着甚么邪祟，莫以为老娘不晓得，趁早莫动坏心思，小心我打断你狗腿！”
向阳花道：“我动甚么坏心思了？”
妇人道：“兀那狗肚里晓得！”
向昌茂笑道：“娃好象有话要说。”
向阳花道：“我想经营生铁。”
这个精明商人，几时眼里见得的都是钱，没人敢疑忌。
向昌茂老精神也是如此，天生一副经商的头脑，谁敢又说不是。
向泰平经纪马，几曾折本？
当下听说向阳花要经营生铁，眼里都透出亮光来。
妇人道：“向阳花，你休要将经营生铁作愰子，绻恋古因仄那厮，果真如此，老娘不扒了你狗皮！还有那碎怂也不省事，常去勾栏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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