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23 章(旧版)

华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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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俭看去油灯里金美妤,道:“和金太医问诊病人一样,久而久之自然由表看到内里。譬如,夜黑不见金太医模样,听金太医说话不疾不缓便晓得金太医韵度有致,情温似玉,这人定然周身紫气,光芒万丈。金太医,要赚得金银,肯定不止三言两语,其中必有巧丽能说动问卦人,或大喜或大厄,要他欢喜无限又大难临头。话点到为止,再说阴阳人咋养口么?”瞥一眼冬落红,不见这汉要走的意思,就起身告辞了。

初俭出了熟药局,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脑叹息,道:“这男女。”就见初家寨初翀几个走来,相傍一处望往生堂走去。

几个一边走着一边说着闲话,说的是:

干当人原先叫做勾当人,后因避高宗赵构讳改为干当人,或为干办人、干人、干仆、家干、管庄田人、管田人、干当掠米人,是民户富宅里仆佣,或官户家干事差役,为主家兼并田地、承佃和承买官田、掠取地租、掌管财务、放襄、经商、管仓廪,也为主家讼诉官司、服役。干当人与主家尊卑甚严,主家犯罪他也不敢告官司,但有的勾当人也倚势欺人,背着主家干犯法的勾当。

有干当人出身是军人或吏胥,北宋大臣王钦若任亳州幕职官时,有厅干祁睿,休役之后即为家仆,而未除州之役籍。南宋李椿年“守宣城,所用小吏方泽者,本邑厅之隶,李以为干仆,从往宣,及奉祠返故里”。宰相赵鼎家训:他日无使臣使唤,即于宣借内择一二人善干事,能书算者,令主管宅库、租课等事,稍优其月给,庶或尽心。宣借是官府派遣军人充当侍从,赵鼎将官方宣借人改为私家干人。但官府对军人或吏胥充当干人是有禁令的,户部措置田讼的规定:如被上户侵夺田土之人,仰赴官陈诉,若干当人系白身或军人,即仰依条重行断遣。

有的干当人也豢养婢仆,“婢之婢,世谓之重台”“幹之幹,曰踏床儿”,这类干当人也与官户一样,不居住乡村而居住城市,故为坊郭户。

冬落红终究没有起身离了熟药局归去马厩,栓了门便随金美妤来到耳房下处,点了碗油灯。昏暗灯光里两个相看一番,金美妤忍不住将面颊贴在冬落红胸前,顿时间心绪躁动起来,这汉身居肮脏马厩却衣衫整洁不似苦难人,这汉面色冷峻却教人离不了他左右,这汉寡言少语却一干逃兵荒都听他的。金美妤身体又躁动起来,冬落红把手伸去他衣袄里面摸挲着,一丝快意漾遍他周身。

冬落红脱了金美妤衣袄把裸着身子的金美妤抱去温暖的炕头,寒冬里相拥一处。朝思暮想的汉呀,情缠意绵的妇人呀。

古因仄肩着包裹来到检视台,却才东方天动,残月西坠,早有梁尚才、卫勍和刘希相五个土兵押着三车箱笼,并向泰平、冬其望和三壮浪汉子各勒住马等着。古因仄看了一行人就唤了上马赶路。

转过狮面墙,向泰平相傍古因仄一旁道:“小爷万苦。”

古因仄道:“正得意着,苦甚么?”

向泰平觉着古因仄话不好听,便不再言语。虽说向泰平是个逐利之徒,却知信行最要紧,相马打价,过往允诺,无不言行一致,因此经年出边走关,望西域、岭北贩马畅通无阻,沿途马市牙人等故朋旧友无不称赞,和他最好,说他儒商,信商,不是奸商。每每相会奉迎阿谀之辞不绝于耳,又都酒肉管待,放歌欢乐。府里女子向阳花却不屑一顾,说老爹不恶就不会大富大贵,只是赚下钱财够买米饱腹,量布穿衣。

向泰平诚实待人,目今马却被盗,早晚疼在肝尖上,无一刻不想着失而复得。看去卫勍,卫勍一脸不悦又一脸不屑。

一行人来到熟药局,雨荍和金美妤在马上盘桓。金美妤道:“我师徒要往铁冶坊问诊治病,和你们结伴随行。”

古因仄道:“山路行险,一路紧跟着梁都管、卫军使身后,小心在意。”

一行人向北望山里走去。来到住生堂门首,又见晨曦中古因盈、初枔两个正向这处张望。古因仄纵马上前要看个究竟。

古因盈道:“奉龚统领之命,往后山老城营看视。”

古因仄道:“尽裹乱!”

古因盈不理会古因仄,唤了初枔翻身上马投山里去。

朝阳渐渐升起,阳光洒在雪后山上,山林树木红彤彤的;洒在拉穆寺屋顶上,琉璃瓦红彤彤的;洒在山村人家房前舍后,一周遭尽红彤彤的。

许是久未出门,一簇人马不顾山高坡陡恰似小马乍行嫌路窄,雏鹰展翅恨天低也的行在路上。只见左壁厢山连山,右势下岭挨岭,却是十分壮丽:

山高云低鸟飞绝,人忧马惊路崎岖。遍山古木苍郁,危危坠石从峭壁凌空而出;壶口枯曼缠绕,坠坠冰凌在幽窟耀眼剔透。看那岩,虎踞龙盘,豕突狼奔,风声鹤唳;再看那峦,拖男挟女,手舞足蹈,俯首贴耳。端的是千峰竞秀,万壑争流。只此山中行,疑是游瀛洲。

这簇人马一头看山观景一头转径盘坡,来到晌午时分一株老柏树下,甩镫离鞍,下马歇息。这株合抱不交的参天老柏树,盘根似伏虎,错节如苍龙,栉风沐雨,年代已久,树下陶碗陶罐瓦盆不计其数。

梁尚才道:“龙柏树已四百余年,梢接天,根连海,许多信男善女都来合抱一回,求龙得龙求凤得凤,人唤抱子树。”看去脚下破碎瓦罐瓦盆,又道:“尽是捧着酒菜来感恩的,只不过大树之恩当以甘露来报而不是酒肉。”望去古因仄、初枔道:“你两个也抱一抱?”

古因仄正仰望接天壤地的龙柏树,初枔就拽着去抱却合抱不拢。古因盈上前挓着双臂左勾初枔右接古因仄,三人终将抱得古树。

梁尚才道:“古因仄、初枔你二人姻缘或有困顿,须古因盈一力维持终成眷属,此乃天意也。”

古因仄道:“我二人也是身高臂长的人且合抱不拢,屯兵营有几个合抱得拢?”

梁尚才道:“你二人不会脚下垫了石头登高再抱?”

初枔仰面望去龙柏树头,道:“合抱之树,生于毫末。”

雨荍就嫌初枔故弄文采,踩去初枔脚上,道:“你这鞋脏的。”

梁尚才唤了几个席地而坐,嚼着干粮道:“沿途愈向前山景愈美,有三十六弯,弯弯相环,环环险恶;有三十六洞,洞洞通幽,幽深奇绝;有三十六处浑然山峰,峰峰迥异,异形相望。阴阳人好事为弯、洞、峰取名唤做处子望、双乳峰、僧帽山、美人卧之类,得闲细细观瞻恰如其名,意犹无穷也。一路风景虽好,却因我等赶趁匆忙都不许贪看山景不顾脚下路,也不许走在卫军使和古因仄前面,往后的路更险,稍不慎跌落悬崖或石坑不死也残。雨荍此前一个卫姓师父,说是上山采药摔死的,委实因看景不小心跌下悬崖身亡。”

雨荍挨到梁尚才身旁,道:“老舅,离卫师父罹难处还有几里地?我准备了香烛纸钱等祭品,要在卫师父跟前拜四拜。”

梁尚才道:“难得卫师父有这么个晓事的好孩儿。”教雨荍树下拣几个瓦盆藏在车里,道:“到时,老舅指给你。”

几个饮了水啃了干粮又喂了马,歇一时便登途上路。

向泰平和梁尚才年纪相仿二人倒也投合,一面走着一面说道。梁尚才道:“向爷乃老城富商,何必因两匹马要走这等凶险?”

向泰平道:“梁爷说的是,明晓得钱财都身外之物怎奈放不下。小人惜马胜过惜命,十四五岁上便随娘舅西去北上寻马,数次经历困顿险些送了命,但越发喜马了,赚钱养口是一面,另一面寻得好马肚里也快畅。”

古因仄回过头来道:“向府还经营甚么?”

向泰平道:“庄田、米店和货栈,这些买卖皆小女向阳花经营,向阳花和雨荍太医几个年纪相仿,长成十五六,是个不听话的主。”

古因仄道:“府上止一个女子?”

向泰平道:“还有个十四年纪的小顽向阳州,老城应知书院读书,目下生死不知,逃兵荒人众中也不见一个奴仆,冬县尉道向府没人逃兵荒,要人肚里不安。”

古因仄道:“老城已降敌,应无生死之说,只怕他们早晚为向爷担心,爷两个结伙走一趟老城如何?”

向泰平道:“明年开春却说不迟。”

古因仄见向泰平不肯,肚里一时窝火却又不好发作,前面一程平坦路就策马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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