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桃花扇桃花笑春风
第十九章 阮胡子的故事——栽了（旧版）

在阮胡子被表态后没多久，云山雾罩的派系斗争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崇祯在经过一番花里胡哨的弯弯绕后，在时间成熟后马上对阉党露出了獠牙，挥起了屠刀，很快将阉党高层一网打尽，并迅速向基层清理。

东林守得云开见月明，对阉党是灭顶之灾。对杨维垣这样死不悔改的阉党骨干，崇祯选择一撸到底。至于阮胡子这里，崇祯没有怀疑他是不是阉党，前几天刚收到的奏章作是阮胡子阉党铁杆的直接证据，他丝毫没有考虑到阮胡子和朱由校在客氏这里是干兄弟、他和阮胡子也是干兄弟这层关系，六亲不认大义灭亲将阮胡子给公事公办了，直接削职为民，剥夺了公务员身份。

被贬通知如晴天霹雳，一下把阮胡子给震懵了，特别是被贬原因为站队阉党，这个罪名太重了，重到快把阮胡子压的瘫痪了。若说是玩忽职守、贪污腐败、权色交易、违规决策、防疫不力等罪免都不打紧，哪个干部都避免不了犯些错误，朝庭不会在乎这些小事，更看重的是站位。站位问题远比能力问题更重要，阮胡子却恰恰是在站位上出了问题，身上打着阉党烙印洗不掉。阉党案是崇祯上任后处理的第一项大案，只要崇祯不死阉党便无翻身之日，一切与阉党有关联的干部想要进步完全是与虎谋皮缘木求鱼。并且崇祯比阮胡子小25岁，正常情况下是阮胡子先死，阮胡子这辈子前途尽毁，在崇祯手里是活不出来了，。

阮胡子不明白了，这个结局不符合最初设计，也不符合他的智商水平，一个老司机怎么这么轻易翻车。后来一打听，知道是杨维垣坑了他时，阮胡子气不打一处来，胡子都扯掉了几根，这时他才意识到在团战中，猪队友比对手开挂更可怕，对手的行为可以预料，而猪队友的奇葩做行为会让你莫名其妙出局。

不过阮胡子没法指责杨维垣，杨维垣不是故意坑他，甚至还可能是打心眼里想他帮，更何况杨维垣连自己都坑，要怪只能怪阮胡子所托非人、识人不明、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好朋友有两种，一种是赤胆忠心，为了理想信念六亲不认含笑赴死，另一种是侠骨柔情，为朋友两肋插刀原则放宽。

胡子很幸运的碰上了具备同时具备两种优秀品质的杨给垣，不幸的是被这个一腔热忱的挚友带到了沟里。

老胡子很伤心，很委屈，死的心思都有，当然，在死以前一定要先弄死杨维垣。只是他没理由这样做，因为错的不是杨维垣，而是他自己。不论作为人臣还是朋友，杨维垣都无可指摘，真正应该指责的才是他自己，他只能怪自己品行不端，快他瞎了眼遇人不淑。

阮胡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十年钻营毁于一旦，以后的前途也一片灰暗，当不了官，生命还有什么意义。眼空蓄泪泪空垂，闲洒暗抛却为谁，阮胡子觉得自己好冤枉，若是像杨维垣般的阉党骨干、愿意为阉党奉献一切、求锤得锤他也认了，问题是他纯粹是来阉党打酱油的，只是想占点小便宜。一想到被拉来活活为阉党殉葬，阮胡子差点哭死，

阮胡子哭的有些早了，因为他倒霉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被列入阉党并不是他的人生低谷，他的下坡路才刚刚开始，若说现在是跌进了十八层地狱，下一步他将在十八层地狱地下挖煤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看阮胡子的笑话，至少杨维垣在真心替阮胡子着急。得知自己犯下大错连累了朋友，杨维垣捶胸顿足，为朋友两胁插刀是一种美德，让朋友陪自己挨刀则是过错，尽管自己也已经被贬为庶民，杨维垣仍坚持为自己赎罪，大力帮阮胡子洗脱阉党罪名，他把阮胡子黑化阉党的奏折拿出来，一次次向东林诚恳解释、向朝庭积极反应：“杨某以人格担保，阮胡子不是阉党！当初他给了我两封信，分别对阉党和东林各打五十大板，是杨某利欲薰心利用了朋友，阮胡子是冤枉的！”

在杨维垣的强力洗白下，阮胡子越来越黑，人们很快知道：阮胡子不仅是阉党成员、是阉党成员杨维垣的铁杆朋友，还是个见风使舵的卑鄙小人！

若说第一份奏折让阮胡子失去了崇祯和东林，第二份奏折则让阮胡子失去了阉党和身边的朋友，全国前三大势都不待见他，身边的人也觉得阮胡子是个阴险小人，很快阮胡子便没朋友了——唯一的朋友杨维垣被他给忍痛绝交了。

饶是阮胡子皮厚，一张老脸仍被啪啪打得火辣辣疼，便是这时有人找他当官，他也没脸再去站在众人面前，甚至没脸到京城，悄悄躲在南京市郊的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城中村不敢出来见人。

顺境容易让人迷失然后轻浮，逆境才能让人清醒然后沉稳。阮胡子这些年来一直勇猛精进，只顾低头走路不顾抬头看线，更没有时间去思考，渐渐有些忘乎所以，以为天下无英雄。这次被开除公职如当头棒喝，阮胡子阮胡子一下子从官迷心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猛然间想到人生并非一直向上的单行线，沉沦谷底和掉进沟里的人远比登上顶峰的要多，爬上去累半死，掉下来一出溜。

想到这里，阮胡子惊出了一头冷汗，是该好好反思了。回想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努力付出，一直在力争上游，不敢稍有懈怠，该不要脸时比谁也无耻，该当奴才是比谁也下贱，该当坏人时比谁也凶狠，该当小人时比谁也挺鄙，完全按照《厚黑宝典》来操作指南做事，几乎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曾经豪情万丈，如今行囊空空，年过半百却一无所有，事业成空，功名如梦，一阵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这非常不合逻辑，说好的天道酬勤呢？说好的水滴石穿呢？活着活着活回去了，真是活见鬼了。

问题出在哪里？首先不是智商问题，阮胡子认为自己虽不聪明绝顶，却也万里挑一，他的进士文凭不是买来的；也不能怪杨维垣，在与杨维垣组团前他已经霉运连连；更不能怪朝廷怪社会，命苦不怨政府，点背不怪社会。阮胡子知道，如果一个人付出太多而得到太少、事倍功半甚至徒劳无功时，应该从努力方向和做事方式查找问题，有人成功了你却不行，肯定是你出了问题。况且对朝廷和社会有意见又能如何，不能改变大势，只能改变自己，无条件接受和主动适应。

经过一番个人剖析、自我批评、认真反思和深挖根源，阮胡子认为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没有认识到形势的严峻复杂多变，对困难估计不充分，做事太过猴急，城府不足，急功近利，沉不住气，毛毛草草。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小心，谋定而后动，不见兔子不撒鹰。

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后悔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朝廷正在对阉党穷追猛打赶尽杀绝，阉党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名声也很快会臭大街。他既然当年投注阉党买定离手，现在便应愿赌服输接受失败，尽快放手割肉止损也是胜利，识时务者为俊杰，硬抗蛮干只会死的更难看，叫苦喊冤也与事无补，戚戚艾艾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只会让人嘲笑、厌恶甚至是恶心，没有人会同情他，没有愿意冒着得罪崇祯的危险替他翻案，想反有太多的人不介意吃他的人血馒头，用他的鲜血来染红朱绂。

想到这里，阮胡子后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太高调、太嚣张了，不留后路，狂拉仇恨，忘了古人“中庸平和”的教诲，忘了夹起尾巴做人，被贬已是命中注定，无非迟到早到的问题，这次能全须全尾的退出官场实属万幸，现在最需要做的是避避风头，断绝与一切朋友往来，吃在村里，住在家里，关门谢客，所有信息不回复，无论敌友一律脱离接触，撤出阉党一线，摆脱政府的雷达锁定和火控范围，当隐形人小透明。

当然阮胡子并不是真的想完全退出政坛，对他来讲，政坛就是生命，当官就是存在的意义，不当官，毋宁死！他要做的是以退为进，暂且韬光掩晦东山高卧，他日王八翻身再济苍生！

既要脱离国家风云官场动荡，又要活跃在官场上和镜头之前，阮胡子应该如何做？不需要考虑太多，在国人心中，能勉强与政坛并列只有文坛，在文坛混的好了好了一样可以曲线救国，曲径通幽，曲中取直。

说实在的，阮胡子不想进文坛，不想当作家，打心眼里看不起文艺，更不想在文学道路上精益求精，他很讨厌搞文学创作，讨厌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的小人之儒，烧脑不挣钱更没有出息。还是当官好呀，以奉献付出的名义多吃多占巧取豪夺，打着公平正义的旗号循私枉法欺男霸女，想起来就爽的不行。

欲速则不达，为了实现当官理想，阮胡子制定了当官三步计划：进军文坛，进军艺坛，进军政坛。这三步有点像把大象装冰箱的三步，有些糙，不过没关系，有想理便有成功的可能。

阮胡子咬着牙迈出了第一步——进入了文坛。进入文坛不算辱没阮胡子，他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文青心和文青梦，但他有着做一名文青的惊世才情，有着在文坛风生水起的优越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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