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节
第九章 忍耐（旧版）

萧启奕才从宫墙外溜回来，他怀揣着从民间淘回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心里想着自己皇妹今天那欲哭不哭的表情，十分得意，哼着小曲儿就跨进了景桓宫。

往日笑眯眯等着自己回宫的宫女湘娥今日迎上自己时脸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见到本宫露出这样的表情？”萧启奕笑着问，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包油纸，摊开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你看这是什么？”

湘娥接过糖葫芦，见到往日喜欢吃的玩意儿也提不起兴趣了，她神情恹恹地说：“殿下，七公主送来一幅画。”

“七公主？就那个又蠢又笨的傻丫头？”闻言，萧启奕戏谑地笑了，不屑又嫌恶地说：“她能送来什么好东西，听说她喜欢瞿寒的画？别不是送了他的画，你知道我最讨厌瞿寒了……”

湘娥摇摇头：“是七公主自己作的画，特意送给殿下的。”

萧启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下子就想到这死丫头肯定是来报复自己的。

他饶有兴致地问：“画了什么？”

“……”湘娥沉默了一会了，有些难以启齿，“画在内室，请殿下自己看吧。”

萧启奕满不在乎地一笑，就一幅画，能影响他多大？无痛无痒罢了。

进了房间后，他才看到搁置在桌案上的画，毫不掩饰地摊开着。

湘娥见状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将画合上，她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看到了半开的那扇窗。她松了口气：“幸好没被旁的人看到。”

“看到又如何？”萧启奕笑得玩世不恭，从她手里一把抽走了画卷。

展开后，他神情微顿。

“这……算、算什么？”萧启奕心里一慌，他故作不在意，却迅速收起了画，目光闪烁，更有了欲盖弥彰的意思，侧眸看到湘娥含笑的模样，他不免紧张，小声地问：“没被别的人看到吧？”

湘娥摇头，看见他心口不一的模样只想笑。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萧启奕这才清了清嗓子，掩饰性地咳了几声后将画塞进了袖子里：“这玩意儿不能让别人看到了，画得这是什么玩意儿，就这画工，做点什么不好？”

藏画的时候他忽然摸到了袖中的一个物件，凉凉的，软软的，顿时心生了一计。

握紧了画卷，他扯着唇角笑道:“有来有往，礼也。”

王德发回到下人的院子里时，正看到江守静在洒扫，他衣衫单薄，手里满是斑驳的疮疤，神色麻木又淡然，只机械地重复着打扫的动作，无悲无喜。

想到自己没有被朝霞宫接受，他满心怨怼，憋了几天的火，越看江守静越不顺眼。

“江守静，你是没吃饱饭吗？这么点力气？是在好好打扫吗？”

江守静闻言连忙低垂下头，更加卖力地打扫，手背上的伤口被撕扯开，渗出血色来，在寒意里慢慢凝固。

王德发坐在一旁，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才勉强好受些。

他磕了点瓜子就开始阴阳怪气地挖苦:“哎呀，江守静，不是我说你，你模样一般，口才一般，连最简单的洒扫都做得一塌糊涂，除了这里，哪里还有你的出路啊？”

江守静眸色微黯，他抿紧唇，低声应着:“公公教训得是。”

“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你这样的人送进宫里来，富贵梦估计都破灭了吧？”

听到他说到自己的爹娘，江守静握紧扫把，忍了忍才没有反驳，继续默默地打扫。

“唉，待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不如死了算了。”

面对对方得寸进尺的羞辱，江守静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了，他面色不改，继续洒扫，权当作没听见。

自那天王德发还完书回来以后，他就发现了对方越发暴躁的脾气。他猜应该是因为在朝霞宫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王德发才想着从自己身上重新找回优越感。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成为泄愤的对象。

他是宫廷里的下人，也是下人中最卑微的一类人，被人肆意羞辱责骂已经是家常便饭。

反抗显然无用，他地位实在太过低下，求不来几分尊严与公正。

忍耐吧，忍耐一切。师父就是这么教他的，只要能忍，忍到能达到唾面自干的程度，那么坏日子就该到头了，自己也该转运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