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狄公?洛水惊魂
第70章 大煞风景的五味俱全（旧版）

不得不说，有很多时候，世间世人，一应所有的是非曲直、因果机缘，往往就是，如此这般的相生相克、相乘相侮、相爱相畏、相恨相杀。

有那么一刻，奸猾小子仝空灵，甚至还生出了一种，颇为荒唐可笑的心思。

早知道会是如此，那么自己在决意，东都洛阳远行之前，擅自改变组织的行动计划，临时决定，谋算、策划、选择猎杀目标的时候，就不该出于自己，对皇家内卫的内官、寺人，与内廷阉宦们的仇视心理，专司拣选了这个，阴沉性子的混账行子。

而是应该选择，那个矮小精瘦，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也拢共没有几两肉的家伙。

而据线报里面的机密讯息所言，这个姓郭的缉捕司主事，所擅长的，也无非就是甚么，奇门遁甲、消息机关、寻迹觅踪之术，与三教九流的阴私机密一道。

手中的一对“双花锁魂判官笔”，使得虽说也算是，辗转腾挪、精巧奇险，但是，无论如何，他娘的，都要远远地好过，这个几乎与自己同样，阴险狡诈、机巧百变，且不惜以身犯险的何姓宦官！

他姥姥个腿的！

自己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地就会挑上了，如此这般的一个，与自己亦是同样，擅长使剑的货色。

而且，他娘的！还是个双手都会使剑的怪物混蛋？！

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内线密报的话；

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已经做到了，知己知彼的话；

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已经做到了，以有心而算无心，谋算好了，一应所有的阴谋、诡计，且隐真示假……

而于图穷匕见之际，悍然发动了，必杀一击的话……

凭借着自己的祖传家学，勤修苦练的内功心法、武功绝学，想要胜过眼前这个，真真可谓是，令人望之，便心生恶念的内卫阉宦，还着实是有些，痴人说梦、荒诞不经的意思。

那就更不消说，甚么诸如，一击而中、一念必杀之类，可谓是痴心妄想的夸夸笑谈了。

只是，如此这般，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谬妄怪诞的胡言……乱……语……

又岂是他这个，自持甚高、孤芳自赏、踌躇满志、心高气傲的空灵小子，能够轻易说得出口……的？！

就算只是在心里面想想，也着实是一件，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破烂屁事！

若是你家空灵小爷，刚刚偷袭所使的“胶泥乌丸”里面，放置的不是这些，再为寻常普通不过的石灰石粉，而是你家“暗香阎罗”寻梅老祖，独门秘传的绝世奇毒——“嗜血腐骨水”的话，想来，此时此刻，你这个贼厮鸟的阉宦，只怕早就已经是一滩，腌臜污秽、腥臭不堪的脓水了！

而绝非是眼下当前，如此这般的一副，貌似若无其事、举止泰然的嘴脸尊容。

且看你家空灵小爷，再与你来上一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连环双击之后，你这个好死不死的阉寺阴人，又会是怎样一副，哭爹喊娘的混账模样！

眼睁睁地看着，有惊无险、从容落地、不丁不八、据墙而立的内谒者监何为，在经历了自己，犹似疾火流星一般，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且充满了鬼祟叵测，毫无任何光明正大之意的连环攻击之后，仍旧是一副不矜不伐、神情自若的模样，貌似这厮，身上所穿的棉袍大氅，除了小腹肚脐下面三寸，丹田位置的“关元穴”所在，影影绰绰，有一处细小的破洞之外，其它的……

好像也没有……甚么……

哦！

好像还有，被爆裂开来的“胶泥乌丸”里面，漫天扬洒的石粉末子，弄的是一头一脸，糊满了一身。

就如同是从面缸里面，刚刚才爬出来的模样一般，甚是一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暗自腹诽心谤，大肆狂喷着酸水的空灵小子，好不容易，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够纵情尽兴地，讥笑那个寺人阉宦的由头，内心里的痛快淋漓、舒畅酸爽，着实是无以言表、难以明言。

于是乎，这个行事乖张、荒诞谬妄，跳脱成性的心神思绪，就如同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的乖谬小子，遂在心底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

只是这种酸爽舒畅的感觉，也不过就是仅仅，持续了两三息的光景，便随着一阵不期而至的凛冽寒风，好似就是在，专门与他空灵小子，大煞风景一般，疾掠而过了之后，也就登时便化作了，一种五味俱全的酸、甜、苦、辣、咸……

一切无他。

只是因为空灵小子，乃自这一股，大煞风景的扯淡妖风之中，分明看到了一些，白乎乎的石灰石粉末子，正从他的头脸上面，簌簌而落！

自己本就是个，一头一脸石粉末子的老杂毛，还他娘的有脸，敢在这里笑话人家，是个腌臜龌龊的老妖魔？！

但要想到自己，也曾经在之前的殊死比拼、生死交锋之中，饱受过自己作孽的石灰石粉末子，漫天扬洒、倒卷翻腾，荼毒、肆虐，灰头土脸、腌臜龌龊的嘴脸尊容，想来与对面的那个阴阳人、死太监，确是一球吊样。

空灵小子，这心里面的感觉，就犹如一个，正在享用着，珍馐美味的饕餮吃货，猛然间，发现自己大吃大嚼的吃食里面，竟然还有着半只，犹自尚在弹腾挣命的绿头大苍蝇，而另外的一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之声，就此便戛然而止，余下的，只有那种，生生地吞下了，半只绿头大苍蝇，之后的无比羞辱之感。

……

而这个时候的内谒者监何为，看似云淡风轻、神情泰然，只是丹田内腑里面，那种升腾翻涌的腥甜之感，也着实是无以言表、难以明言。

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内腑丹田的要害之处，就是因为刚刚，那一剑偷袭得手的透骨劲力，而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创伤。

虽然内谒者监何为，身上所穿的金丝软甲，乃是皇家内廷，不可多得的至珍宝物，整个皇宫大内之中，也不过仅有廖廖百数之多。

而其抵挡、防护，神兵宝刃的能力，更是坚不可摧，强悍霸气得紧。

然则，纵使这种至珍至宝的金丝软甲，抵挡、防护神兵宝刃的能力，强悍霸气至坚如斯，也是决计无法能够，完全防备得住，那种无影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内力真气，刁钻至极地透骨而入！

还是借助着空灵小子，隐真示假的左手“蒹蒹”雄剑，偷袭得手、一击而中的强劲内力，内谒者监何为，凌空而落的身形，这才得以在丹田内腑的要害之处，就犹如遭受了，一记千钧重锤，大力猛击似地冲击之下，向后倒飞出去了，足有五六步远的距离。

直到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击在了，三合土夯筑而成的院墙，发出了“嗵”的一声闷响，腾起了一阵，混合有石灰石粉的烟尘之后，方才在坚实厚重的院墙，强而有力地阻挡之下，止住了倒飞后冲的颓势，终于还是落脚踏足在了，看似只是须臾片刻，而实则却是，恍如隔世一般的地上。

虽然内谒者监何为的丹田內腑，在刚刚那一记，犹如神出鬼没、惊鸿一现似的“鹣鹣”雄剑，无坚不摧、唯快不破的骤然一击之下，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伤，升腾翻涌的内息气血，有那么一刻，甚至都直逼到了，他的哽嗓咽喉之处。

若非是内谒者监何为，强忍着翻涌升腾的紊乱气息，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新鲜腥热气血的话，想来这一口老血，少不得就会在落地之前，自他的口中，狂喷而出。

但是，这样的损伤代价，对于刚刚才使出了，浑身上下的本领、解数，并借助着金丝软甲，强悍无比的防护能力，才自步步惊心的重重杀机之中，侥幸得以得脱大难的内谒者监何为而言，属实是算不得甚么。

如今的情势局面，尽管看上去，还是依然显得，颇为有些被动、无奈的防守意思，然则，双脚落地的踏实之感，还是让武功了得、自信满满的内谒者监何为，登时就生出了一种，脱开了所有的羁绊束缚之后，一改颓势、一雪前耻、放手一搏、自可一战的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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