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恶意。”陆嚣直接说道。
“在下幼年时曾流落白杨县,受过王大夫的恩惠,今日前来是想寻王大夫报恩的。”
听到这话后,伙计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王大夫一生行善,所救之人无数,不过能记得他恩情的却寥寥无几,客官这钱您还是收回去吧,您来晚了。”
“此话何解?”陆嚣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伙计两步走到店门跟前,小心地朝着隔壁绸缎庄望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之后,又关上了店门。
随后才转身对陆嚣低声说道。
“两年前,王大夫一家遭逢大难,全家上下二十三口人,最后只活下来两个,如今这白杨县,早就没有王氏医馆了。”
伙计一边说话,一边叹气,神色之间满是悲愤。
估计他当年也受过王家的恩惠。
“什么!”
一听到这话,陆嚣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一股杀气忽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这股迎面而来的杀气,立马让面前的伙计感觉如坠冰窟一般,全身汗毛瞬间乍起,双腿不由得软了下来。
此时伙计已经明白,眼前这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绝对了不得。
看到伙计满头大汗,陆嚣这才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然后开口道:“王家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给我细细道来。”
“是!是!”伙计连忙点头。
随即,便给陆嚣讲述王家的遭遇。
王家世代行医,在白杨县的口碑极好。
到了王大夫手中,更是达到了顶峰。
不过王大夫这人固执,给富贵人家看病,要的费用极高,给穷苦人家看病却是分文不取。
如此行径虽然得到了不少民心,但也同时得罪了许多人。
本来以王家在白杨县的名声,再加上王大夫那出神入化的医术,那些富贵人家虽然不满,但也不敢明着得罪王大夫。
毕竟,谁还没有一个头疼脑热的。
可在两年前,白杨县上任了一位新的县令。
这个县令姓李,本身乃是白杨县李员外家的独子,是出了名的好色成性,不学无术。
也不知李家使了什么手段,让他谋得了一方县令之职。
此人上任之后,尽做些祸害百姓的腌臜之事。
闹得白杨县百姓怨声载道。
可能是因为这李县令坏事做多的缘故,老天爷让他感染了恶疾。
四处求医无果之后,他找到了王大夫。
不过王大夫却因他往日的所作所为,拒绝了为他治疗。
如此,便彻底得罪了李县令。
一夜之间,王家二十三口人,死了二十一个,唯独活下来的两人,分别是王大夫的孙女与孙子。
这倒不是那李县令心软了。
只是因为王大夫的孙女长得花容月貌,被他给看中了。
至于让王大夫的孙子活下来,那是为了拿捏王大夫的孙女。
两年前,王大夫家遭逢大难之后的第三天,李县令就娶了他的第十七房小妾。
这小妾就是王大夫的孙女。
至于她的幼弟,则是被李县令关了起来,用以要挟王家姑娘。
可想而知,王大夫的孙女这两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灭门之仇,何其痛心。
但她却要为了幼弟的性命,委身于仇人,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而如今隔壁的绸缎庄,就是李家的产业。
李家类似这样的产业,在白杨县李多的是。
听完伙计的讲述,幼年时的一些画面浮现在陆嚣脑海中。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
“小弟弟,你父母怎么了,生病了吗?”
……
“小弟弟,你放心,我爷爷一定会治好你父母的。”
……
“小弟弟,不要哭了,虽然你父母不在了,但你也要好好活着,要不然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放心的。”
……
“来,小弟弟,这是姐姐亲手做的糕点,专门给你留的,你赶紧吃。”
……
“小弟弟,你长大这么可爱,要不就留在姐姐家里,给姐姐做童养夫可好?”
那是一个比陆嚣大两岁的小女孩。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容。
在前身父母双亡之后,他一直在白杨县流浪。
其中王家对他帮助最多,王家孙女更是时不时地会给他带一些好吃的。
若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在之后的一年里安然活下来。
甚至王家人看到自家小公主与陆嚣前身如此投缘,也曾提议想要收养前身。
不过前身性子执拗,并没有答应。
曾几何时,前身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若是以后成为了武夫,有机会回到白杨县的话,他一定要娶那个戏说要将他当作童养夫的女子为妻。
谁知世事变迁,人有旦夕祸福。
王家人数代行医为善,最后却遭逢如此大难。
此时陆嚣心里有一团火。
这团火堵得他心里发慌。
“难道就没有人去报官?”陆嚣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伙计愤慨地说道:“怎么没有,白杨县里的穷苦百姓,谁没有受过王老先生的恩惠,但那李家本来就是官,谁能告得倒他啊!”
“两年前,县里曾经有多批人想要去抚州状告李县令,最后不是半路失踪,就是遭遇山匪,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告了。”
是啊,人家本来就是官。
虽然只是一个区区七品小官。
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已经是天一般的存在了。
再加上李家本来就是白杨县豪强。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普通人又能做得了什么?
有冤又如何?
不忍也要忍!
陆嚣紧闭双眼,但拳头却是越来越紧了。
听完伙计的叙述之后,陆嚣面无表情地走出杂货铺。
身后那伙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一直等到陆嚣离开之后,他也没有张口。
走出杂货铺后,陆嚣又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绸缎庄。
此时之前驱赶陆嚣出来的那个伙计正面带笑容地迎接着几个贵妇。
不断地对她们推荐着店里的绫罗绸缎。
一匹绸缎数十两银子,那些贵妇脸上一点心疼的表情都没有,但凡是看到满意的,立马会让身后小斯付钱。
这些钱此时看在陆嚣眼中,全部都是红色。
是用鲜血染成的。
“大人,您在吗?”陆嚣抬头轻轻问道。
“在。”莫言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陆嚣耳边。
不过他人并没有出现。
“属下想杀人。”陆嚣语气平淡的说道。
“那就去。”莫言回道。
陆嚣有些无奈的道:“可属下没有证据。”
单凭一个市井伙计的话,绝对定不了堂堂七品县令的罪。
此时莫言忽然笑了:“呵呵,陆嚣,今日我教你入我锦衣卫的第一堂课,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陆嚣侧耳倾听。
“我锦衣卫杀人从来不需要证据!”
听到这话,陆嚣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那笑容里却全是杀意。
“属下受教了!”
说完陆嚣转身对着杂货铺里面的伙计问道。
“小哥,敢问,李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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