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
第十四章 临时手术（旧版）

在有限的人生里，嫔子悟出了一个十分浅显，但却被很多人忽略的道理，活着便是一切，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有地府，没有轮回，死了就是死了，身形消散，化为虚无。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着，就算有人想死，嫔子都得拉着他们活着。嫔子就以这种单纯想法，挽救过小真的命，现在，她要靠着脑中的超级计算机，挽救白龙的命。

回到废品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白龙的身体越来越冷。嫔子把白龙拖进原先的铁皮屋内，放在台子上，解开衣服，拿出手术器械和人工心脏摆在一旁，用酒精仔细的消毒，拿起手术刀，切开白龙的胸膛。手术刀非常锋利，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就切开血痕裂口，嫔子的手抖得厉害，刀身也歪歪扭扭的前进，连接上插在胸口的长刀，直到切开整个胸腔，露出碎裂的肋骨和破损的心脏。心脏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几乎已经没有了跳动，插在上面的长刀没有任何动静。

在嫔子的机械眼中，白龙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接近死人，心跳几乎没有，大脑电信号消失，体温极低，各种脏器已经不在工作。如果是医生，现在恐怕早已下了死亡的诊断。可嫔子相信自己，也相信脑中计算机的判断，白龙还有一丝活过来的机会，她必须要尝试。

嫔子将身体控制权交给脑中计算机，开始进行心脏替换手术。她的双手不再颤抖，机械而精准的用手术钳锁住心脏动脉，再取出长刀。长刀脱离的瞬间，大量黑血涌出，淹没了身体内部。嫔子又拿出吸血器，把胸腔的血液吸出，再用手术刀干净利落的切下心脏，放在一旁。嫔子虽然没有控制躯体，但是一直眼看着手术的进行，眼神中充满了害怕，她害怕自己无法救活白龙。

突然，嫔子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故事，那是她还在主任的实验室里，看到了一个童话故事。故事很简单，也很纯粹，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每一位公主，都会遇到命中注定的侠客，陪伴她走完人生的旅途。那是很久之前了，嫔子已经记不清故事到底讲了什么，大概就是一个逃出皇宫的公主所展开的俗套故事。可她一直记得这句话，而且还尝试过改编这个故事，给它添加一个梦幻的结局。

在嫔子的编排里，故事是这样结束的，公主要被抓回皇宫，嫁给高官，从此失去自由，而侠客却突然变成了一条飞天的青龙。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真龙降临皇宫，轻松踩碎了城墙，救出了公主，从此翱翔天际，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回过神来，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嫔子的手取出人工心脏，接在白龙的缺口处，并用白色凝胶封住切口，并解开动脉开关。随后，嫔子接好了白龙断掉的肋骨，用凝胶封上胸腔。人工心脏准时启动，开始供血，但是嫔子却没有看到白龙的体温上升，依然浑身冰凉。

接下来只有等待，很快，白龙的鼻子和眼睛都开始渗出鲜血，嫔子赶紧扫描，发现细菌感染导致激素失衡，没办法，嫔子只能再度打入埃德罗神经毒剂来消灭细菌，降低激素，并祈祷这次剂量不会超过安全剂量。因为按照标准，这次已经超过了安全剂量。

随后，白龙的脸色开始发白，这次是真的惨白惨白，比百晓生的脸还白。扫描显示，白龙处于严重失血状态，需要赶紧输血。嫔子是O型血，便用周围的废弃小型泵，组装了一个输血器，消毒后刺入自己的血管。脑海中的计算机不断警告嫔子，由于长时间未进食，自身能量缺口很大，不能继续输血。嫔子管不了那么多，强制关掉警告，继续输血。

随着血液沿着透明管道进入白龙身体，嫔子感到眼前越来越迷糊，白龙的身影也出现了重影，很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一片黑暗中，嫔子似乎又看到了那条幻想中的青龙。青龙似乎很虚弱，他趴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望向自己，问出了一个问题：尊贵的公主，你想去哪？

是啊，想去哪？离开皇宫，那要去哪呢？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嫔子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原先的童话里没有的剧情。嫔子之前没想过这些，她只有下意识的回答：不重要，带我走吧，去哪都行，只要有你在，就够了。旅途的意义不在于终点，而是你我的记忆。记住旅途，便是这个童话故事的意义，也是我们的意义。

说完这番话，嫔子瞬间惊醒了过来。手臂的血管已经掉了出来，伤口正在缓慢流血。嫔子赶紧包扎好伤口，止血后观察白龙的身体。扫描现实，大脑活动仍然及其微弱，但好在一切脏器已经开始工作，体温也开始上升。嫔子饿极了，急需补充能量，可现在出去找食物根本不放心，白龙这情况需要随时看护。

没办法，嫔子便在废品堆中翻找，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找了很久，大多数是过期的腐烂食物，根本不能吃，最终只找到一些漆黑的馒头和面包，不过，机械眼扫描到有一些地方生长着大量的白蛆。白蛆十分恶心，但是脑中计算机显示，只要消毒得当，白蛆能够食用，而且营养很高。

天哪，真的太恶心了，这种白蛆是野外粪坑才会出现的东西。嫔子常年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种恶心食物。

可是，没有办法，她必须补充能量。嫔子小心翼翼的捞起一堆白蛆，用水和酒精反复清晰消毒，洗了十几遍才放入一个废弃锅中，用一块核素电池加热。

不过，就算是这样，熟透的白蛆更加恶心。嫔子强忍着内心的呕吐欲望，闭着眼睛，把白蛆一口闷，并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解决完食物，嫔子呆在白龙身旁，疲倦的睡着了。

清晨，一阵嘈杂的声响再次让嫔子惊醒，她悄悄看向屋外，苏盛集团安保部包围了现场，正在清理那些尸体。不远处，嫔子还清晰的听到了安保部部长龙腾越与百晓生的谈话。

“死了这么多人，你却一点不肯说嘛，干嘛为难我的工作”龙腾越有些郁闷。

“注意你的级别，这些事，不是你该问的，清理现场就好。”百晓生显得很不耐烦，似乎级别要远高于龙腾越。

“不是，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十条人命，万一被政府知道了，我就要进监狱了”

“这里是苏盛工业园，政府管不到这里”百晓生丝毫不惧。

“我不怀疑，可是江湖榜死了十名高手，这消息瞒不住的”

“江湖榜的事情，我自有办法，你呢，就做好你的工作。现场不是找到了被星宿派偷走的高科技炮管了嘛，拿着回去交差。”

“……这事，该不会牵扯到最高层吧。”

“嘘！不要到处乱说，嫌命长？”百晓生呵斥道。

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各自指挥其他人清理现场。嫔子只能躲在屋内，有人要进来，便用毯子盖住白龙和自己。由于这里实在太不堪，也没人会仔细搜查。到了晚上，安保部还没散去，嫔子肚子又饿了，想要偷偷出去把没吃完的白蛆吃掉，却发现有人一脚踹翻了锅，只能回来继续等待。

等到次日，安保部终于散去，嫔子再次找了点白蛆垫了垫肚子。等到嫔子回来一看，发现白龙的右手竟然坏死了一大片。机械眼扫描显示伤口严重细菌感染，组织已经坏死，必须立刻切掉手臂，避免感染全身死亡。嫔子忍着悲痛，压住动静脉血管，拿起医疗电锯准备动手。

电锯启动，接触血肉立刻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血液溅了嫔子一脸。在切到骨骼时，嗞喇声更大了，震动传递到嫔子手上，仿佛实在切割自己的骨头一样。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嫔子又发现白龙左腿出现坏死，只能忍痛再次切下他的一条腿。

接下来的时间，嫔子不断的吃着找来的恶心食物，补充体力好给白龙输血。但是十几天过去了，白龙仍然没有醒来，他的身体指标在恢复，但是大脑电信号迟迟没有恢复正常，如果按照这种情况下去，白龙会成为植物人。

嫔子不敢想想这种结局，她不断的命令白龙，必须得活过来，她不允许白龙就这么死掉。虽然白龙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最近几天得天气越来越差，又连续下了两天的暴雨。暴雨冲刷着铁皮屋子，像是一千把剪刀要把屋子刺穿一般。嫔子感觉好冷，无论找到多少脏衣服盖住身体，都感觉到持续不断的寒冷，简直冷到骨头里。

终于天晴后，嫔子走出屋子，到一个积水潭前，想洗把脸。但她愣住了，水中的人影嫔子根本认不出来了，脸颊消瘦，头发油腻脏乱，浑身物资，黑丝袜都破了好几个洞。这还是那个处处讲究形象的自己吗？

嫔子看着水中的自己，终于哭了出来。好久没有哭过了，嫔子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泪点，只感觉好委屈好委屈，好难受好难受。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渐渐撕心裂肺起来……但哭声，却引来了一位在附近捡破烂的老汉。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