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虽未大亮,但已能隐约瞧清物事,卫凉轻唤几声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由起疑。
正当他想敲响房门之时,这才忽然想起,师妹顾清波这几天并不在家,而是跟着师父住在后山道观之中。
想起这位苦命的师妹,卫凉不禁放下了要敲门的手,脸上也闪过一丝忧虑。
因为他的师妹顾清波虽是师父顾鞅的孙女,深得城中之人宠爱,却天生患有恶疾,眼生紫障。
也正因如此,顾鞅才每月都要闭关为其治疗,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完全治愈。
想到这里,卫凉轻叹一声,他叹师妹命苦,同时也是在叹自己不得不孤身犯险。
毕竟城中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师哥和师妹,此时都不在身边,一个出城采买未归,一个则是在后山治病……
眼见天色越来越亮,卫凉不再犹豫,他趁着城中之人还未大醒出城,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卫凉一口气疾驰了一个时辰左右,这才停马歇息。
此时日头已上三竿,周围尽是荒林草甸,就连野猪野兔等活物也没见得几只。
这是卫凉自打记事以来第一次离开彩云城,见此情形难免心中发慌,甚至还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地里盯着自己。
卫凉不停拨马环视着四周,嘴里念念有词。
“我记得师父和师哥说过,出城一路向东南而行,只要见到满地砾石裸岩就说明到了故渊地界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连个石子儿都没有呢?”
他一边自语一边盲目巡视,心中不免萌生出了退意。
可再转念一想,下个月初六便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也是觉醒灵力的最后限期,便又扬起马鞭,继续向东南而行。
……
午后浮烟山的道观内,几名同样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席地而坐,调气练功。
“卫凉那傻小子怎么还不来??”
“怎么?你还挺想他?”
“谁想他啊,我瞧他不顺眼还来不及呢,寨子里除了城主、水遥、清波你看还有人搭理他吗?哦,对了,还有个冯寡妇……”
“都给我闭嘴!”
这时一名粗眉大眼,身型健硕的少年见几人在闲聊,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少年名叫周展延,是城中管事周屯的孙子,虽说是收养的,但多年来周屯一直都是待其如己出。
所以即便是周展延已经过了十八岁觉醒灵力的最后限期,可碍于孙子生性倔强非要继续修炼,周屯也只得由着他。
周展延瞪了几人一眼,表情甚是严肃,像极了长辈管教不听话的孩子。
也正在这时,道观大殿之门忽然“吱吱”响了几声……
接着便见一位白发老者缓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姑娘。
老者身型枯瘦,身穿一件绣满卦经的黑色道袍,脸颊两边干土垄一般的皱纹更是给他加了几分严厉神采,他便是彩云城主顾鞅。
而在其身后站着的自然就是顾清波。
顾清波穿的并不华丽,只一身淡蓝长裙,但也正是这一身淡蓝长裙,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格外脱俗秀丽。
她并没有如何打扮,可只凭一头乌黑长发,凝脂肤色,便足以比拟月下雪,湖上夜。
无论让谁看上一眼,都知道这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她双眼蒙着白缎,让人无福瞧见其眉眼。
“城主!”
周展延等人见顾鞅出关,忙起身站成一排,附身恭敬行了一礼。
顾鞅双手笼在袖中,目光扫过几人,神色顿时凝重,“凉儿呢?”
隔了片刻眼见无人回答,顾鞅快步来到几人身前,对着其中一位瘦弱少年又道:“为何不答话?”
瘦弱少年有些紧张,额头正不停的渗出汗珠,用力抹了一把后才支支吾吾道:“回城主,我也不清楚……”
这时周展延站了出来。
他稍显为难的看了眼顾鞅,小声说道:“城主,卫凉他一大早就出城去了……”
与其他几人一样,周展延其实也看不上卫凉,甚至还有些嫉妒他顾鞅徒弟的身份。
至于卫凉出城这件事,也是他早起上山修炼无意间看见的。
“出城?这个混!……”
顾鞅得知小徒弟出城,顿时盛怒,可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将那个“账”字说出。
远处的顾清波似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摸索着来到顾鞅身后,关切着问道:“爷爷,凉哥哥他会去哪里呢?”
顾鞅明知他们师兄妹三人要好,为了不使孙女担心,忙语气转柔,安慰道:“放心吧,他可能只是出去转转,爷爷这就让人去找。”
顾清波微微点头。
顾鞅虽嘴上安慰着孙女,可当他将目光瞧向山下谷仓之时,心中似以有了答案。
“展延,你先将清波带下山,然后让你爷爷来见我。”
周展延看出顾鞅脸上有气,不敢怠慢,忙道:“是,城主,我这就去。”
没一会儿周屯便在孙子周展延的带领下来到了道观。
“城主,您叫我?”周屯恭敬的打着招呼,但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向顾鞅。
顾鞅见周屯有些反常,便让其他人先行退下,独留他一人。
“说吧,怎么回事?”
周屯目光闪烁,微低着头道:“顾先生,您指的是?”
每当没有外人,周屯便会称呼顾鞅为顾先生,因为顾鞅并不是他的真名。
顾鞅并不在乎这些,毕竟改名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顾鞅见周屯仍在装糊涂,不禁怒声喝道:“快说!凉儿到底去了哪里?”
周屯被这气势吓得着实不轻,额头已冒出冷汗。
他深知无法再瞒,所以只好将自己刻意无视卫凉进入谷仓,以及偷听到“醉织幽兰”可以觉醒灵力等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为何要这样做?”顾鞅的嘴唇虽已气的发紫,但语气还算平和。
眼见事已至此,周屯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先生!身为殷氏子孙,他却连灵力都觉醒不了,还怎么能完成主公临终嘱托,还怎么能完成光复青莲的大业啊!”
顾鞅见周屯甚是激动,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倒真是忠心耿耿啊,但你可知道那醉织幽兰岂是随便用的!”
说完这句,顾鞅便不再搭理周屯,而是独自向山下走去。
“顾先生,您知道吗!听说王妃她……就要嫁给中洲三王子封渊了……”
闻听此言,顾鞅的脚步突然停在原地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而已。
“我去找凉儿,你也回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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