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夏
第三章 学长，你是来卖书的吧？（旧版）

今晚的叶玄澈心情非常好。

好到什么程度？好到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嗯，至少陶胖子就看出来了。

那眼角眉梢里蕴含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以至于陶胖子在他身边刚一坐下，就好奇的盯着他看，因为此时的叶玄澈与平常太不一样了，可以说简直判若两人。倒不是说平时的叶玄澈不会笑，他也会笑，也会有表情，但他是一个很少在大众面前表露真实情绪的人，他所有的情绪都只是浮于脸上，不达眼底，更不达心底。没有人知道他展露在脸上的情绪，到底是真是假。除了关系与他最铁的陶胖子，就连方明龙都少有见他真情流露的时候。但此刻，叶玄澈身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而叶玄澈在同学面前毫不掩饰的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在陶胖子印象中，这是第一次。

“喂，老叶，你中彩票了？还是傍上富婆了？这么开心？”陶胖子一脸贱兮兮的靠过来，低声问道。

“滚滚滚，什么乱七八糟的，”叶玄澈敛了脸上的笑容，没好气的挥挥手，赶苍蝇似的，“一天天的，你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要不然能开心成这样？”陶胖子振振有词，但声音再度压低，“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平时有在大家面前发自内心的笑过吗？你有在大家面前展露过你真实的情绪吗？一天天就跟带了个面具一样，别人看不出来就算了，我可清楚得很，这两年你所有的能让他们看见的情绪，都是假的！只有今晚这一次，才是真的！要不然你以为你‘斯文败类’的外号是怎么来的？你看上去温和爱笑好相处，实际上你可比谁都要冷漠，都要难相处!”

叶玄澈沉默了一瞬，他没有办法反驳陶胖子的话，因为陶胖子说的都是事实，他骨子里确实是一个冷漠而疏离的人，温文尔雅都是伪装出来的。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手就给陶胖子来了个脑瓜崩。

“嗷！你又打我！”陶胖子吃痛的捂住额头，一脸委屈。

“谁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叶玄澈满头黑线，暗暗咬牙，“不要把你的老司机思维套在我身上！我承认，你说的话很对，我今天是很开心，开心到我不想在大家面前掩饰我的情绪，但绝不是因为什么傍上富婆这种奇怪的理由！”

“那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呀？”陶胖子一脸讨好的凑过来，“你给我讲讲呗，老叶～”声音那个甜腻腻啊，配上胡茬没刮干净的一张肥脸，瞬间就让叶玄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滚！”叶玄澈实在是受不了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一巴掌直接呼在陶胖子后脑勺上，陶胖子痛呼一声，一脸委屈的往远离叶玄澈的方向挪了挪，然后立马安静了。

呼～整个世界瞬间清净～

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叶玄澈暗暗想道。

……

一个小时前。在叶玄澈的“淫威”下，方明龙把司徒予的微信给了他。叶玄澈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但这个时候也难免有些忐忑，点了添加后，就放下了手机。结果一分钟不到，他的手机就响了，叶玄澈拿起手机一看，司徒予已经通过了验证，还发了条信息过来：【你是谁？】

叶玄澈有点激动，能聊天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套一波交情【：我和你初中同校的，我现在高三。】

【哦，学长好。】对面秒回。

【之前你们来开校运会的时候我见过你，我知道你叫司徒予，话说你初中语文老师应该是李xx（叶玄澈初中语文老师名字）吧？她是我初中班主任。】叶玄澈发。

【不好意思，学长你记错了吧，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没教过我。】司徒予再秒回。

好吧，套交情失败。

叶玄澈无奈扶额，一抬头，就发现方明龙正在盯着他笑，看到他扶额的窘样，笑得更大声了，整个人肩膀都在止不住地抖。

“搭讪失败了？”方明龙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问道。

“你才失败了呢！”叶玄澈气得伸腿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把他连人带凳子直推出半米远。

方明龙一点也不生气，毕竟能看到叶玄澈吃瘪实在是太难得了。他慢悠悠的挪回来，又慢悠悠的开了口：“你找一下共同话题啊，她是舞蹈生，你是不是太久没练音乐，把你‘前任’音乐生的身份都给忘了？”

对哦，叶玄澈一拍脑门，差点都忘了自己曾经是音乐生了，艺术生与艺术生之间总会有共同话题的嘛，一想到这，叶玄澈就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拿起手机就开始噼里啪啦打字：【你是舞蹈生吧，我曾经也是艺术生来着，学音乐的，学了九年多，从小学就开始学了，只不过后来不学了。】

果然，一提到艺术生，司徒予的话就多了起来，过了一分多钟才发过来一条信息：【学长你也是艺术生吗？音乐生？那挺好的呀，为什么不学了呢？你都学了九年多了，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看到这，叶玄澈眼神暗了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有点后悔刚刚提到了这一茬，犹豫了一瞬，才回答她：【我也觉得可惜啊，可我当年变声期的时候嗓子出了点问题，唱不了了，所以不得不放弃了。表情[哭][哭]】

【那也太可惜了。九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我也是从小开始学跳舞的，我知道那种痛苦。那种明明十分热爱却不得不放弃的痛苦。】这一次，司徒予倒是很快回了信息，只是语句里带着安慰。

看到这信息，叶玄澈突然就笑了，艺术生果然最了解艺术生，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司徒予仅凭他的两句话就能感受得到，叶玄澈突然觉得被安慰到了。

【我自己都觉得可惜啊，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虽然有遗憾，但也没法后悔。话又说回来了，舞蹈生其实挺辛苦的吧？每天都要练功啥的。表情[好奇][好奇]】叶玄澈不想再讨论自己的事，这些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埋葬的痛苦回忆，于是轻巧的转了个话题。

【是啊，真的好辛苦的。】一说到这个，司徒予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弹出来，叶玄澈根本都接不上她的话。

【每天都要练功，周末还得去机构上课。】

【软开课和毯功最痛苦了，每次都练到哭。表情[哭泣]】

【还有各种各样的技巧组合，烦都要烦死。表情[郁闷][郁闷]】

【每天都累得要死，都没心思学文化课了。】

【啊啊啊不行！！！总感觉文化课要跟不上了咋办啊啊啊啊！！！】

好嘛，叶玄澈终于看到了一条他能接得上的信息，于是立马点开聊天框打字，手速飞快：【我有很多资料书啊，给你你要不要？对你的文化课很有用的哦，反正这些书我都用不上了，放着也是浪费。】

【你不要了嘛？学长你现在高三诶，不是应该需要很多资料书的嘛？表情[疑惑]】司徒予停止了吐槽，回道。

【这些都是高一高二的资料书啦，对于我来说都没啥用了，而且还有一些是学业水平考试的资料，我都考完了，留着干啥？正好给你嘛，适合现在的你用。】叶玄澈解释道。

【那好哦，谢谢学长。】

【不客气啦，对了，我教室就在你楼上，明天课间我拿下来给你？】叶玄澈问。

【好，那明天大课间的时候你拿下来给我吧，谢谢学长。】

【不客气。】聊天暂告一段落，总体来说，开了个好头，叶玄澈心情愉悦的收起手机，结果一抬头，就发现方明龙正抱着手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盯着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哎嘛，你在干嘛？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瘆得慌。”叶玄澈被他那笑容吓得一耸肩。

“叶玄澈，你知道刚才你在看手机的时候，你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吗？”方明龙面带惊讶地开口，“你脸上带着笑容诶，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跟平常的你截然不同。平时你整个人感觉都是冷的，浑身散发出那种忧郁而又冰冷的气息，难怪你们班的人都叫你‘文艺青年’。而现在呢，你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暖，没有了往日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如果不是我坐在对面亲眼看着你，我都几乎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你就和司徒予聊了一会天而已诶，司徒予对你的影响有这么大吗？”

叶玄澈怔怔的摸了摸脸，有点迷茫。他刚刚有笑了吗？他自己都不甚清楚，与司徒予聊天确实相当轻松，同为艺术生，两人总会有共同话题，但自己的变化真的有那么夸张吗？司徒予对他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了吗？说实话，叶玄澈自己也不知道。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那是微信有新信息的提醒。

叶玄澈拿出手机，只见聊天界面中静静地躺着一条未读信息，是司徒予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却让叶玄澈啼笑皆非，差点笑出了声。

【学长，你是卖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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