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尸横行的世界唯我独行
第五章 善恶（旧版）

不过，想到女贼引来的那些核尸，我还是紧张地抽了抽鼻子，确认她的背包里没有血腥味，这才略略放心。

我了解过狩猎者的行头，他们都会携带由救助站统一提供的收纳袋，具有绝对的密封性，可以隔绝任何气味。而针对活物，又有麻醉针。当然，这些装备都不是免费的。

我对女贼良好的体力，心中释然，故作大度地说：“你偷了我的车，又救了我一命，大家扯平了，你现在可以把车还给我了。”

“等回到家，我就把车还给你。”她看了看手表，语气中露出焦急，显然狩猎者也不敢在晚上出门。

“来不及了！”我算了一下，在天黑之前，我们最多能赶一半的路，我看看近在咫尺的那个小区，心中有了主意，向前指了一指，“看来，我们只能在那里对付一夜了。”

巨鼠虽然是晚上的霸主，但它们基本上只在地面活动，不喜登高，所以二楼以上的建筑物是相当安全的。

原本在小区内溜达的几个核尸已经不见了，消失在不知所踪的地方。核尸的栖息地一直是个迷，没人知道“他们”晚上住在哪，只知道“他们”在白天出没，夜晚沉寂。

当“他们”吃不到人的时候，也吃动物。我曾看过皮肉被吃光的野兔，只剩下骨骼包裹着内脏，一看就是核尸的杰作。

据说核尸也会生小孩，但我从未见过。

这也有信息闭塞的原因，我相信在这个城市之外的地方，一定有幸存者非常了解核尸，甚至这个城市的上层，比如黑市三巨头和救助站的领导，他们有沟通外界的管道，对核尸的了解也肯定比我们底层幸存者多。

由于末日后的幸存者大多没有朋友，亲情单薄，所以最大的信息来源就是黑市。

我也没有朋友，除了黑市上的人，几乎不跟陌生人接触，眼前的女贼，如果不是她在生死关头救了我，我早已有多远走多远。

我带着她回到了刚才掘荒过的那户人家，依旧是沿着管道向上爬。她虽然是个狩猎者，但爬墙技术不如我。

我先到了阳台边，发现她落下一大截，还有些爬不动的样子。

我没奈何，只有回转身帮忙，一截一截地拉她，开始没感觉，后来感觉她的手小巧纤柔，摸起来很舒服，就有些舍不得放手了，同时也才注意到，她留着一头男孩子似的短发，虽然灰头土脸的，但是感觉很清爽。

女贼似乎感觉到我的感觉，清澈的目光从口罩上方瞪着我，忽然一发力，那只小手像老虎钳子似地钳住了我，疼得我几乎从墙上摔下来，她才严肃道：“专心点，别摔下来！”

我苦着脸，甩着手，有点不想理她了，自顾自翻上了三楼的阳台。

这不怪我，我对她并没有邪念，我只是感到好奇，我并非没见过女人，黑市上很多做生意的姐姐都很喜欢我，只要我一到黑市，总会受到她们热情的招呼。

我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生意的，这种生意从人类诞生时就似乎存在，而且似乎还将一直存在到人类灭亡的那天。

我并不讨厌她们，知道她们是为生存所迫，而她们的身体是她们唯一拥有的本钱。

其实末日后，这个城市还有几十万幸存者，但三十年下来，死于饥饿、死于疾病、死于核尸之口、死于同类相残……该死的都死得七七八八了，能活到现在的几万人，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

没有人可以责怪谁，为了生存出卖任何东西，只要那个东西是我自己的，或是我用自己的双手得来的。

但我确实从没如此接近过一个如此年轻的、没有一点风尘气息的女孩。

幸存者中当然也有女孩子，但她们从不抛头露面，谁都知道，一个女子单独出来是十分危险的，除非是那些做生意的女人。

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带女人出来，因为女人身上的味道对核尸有种天然的吸引力，虽然没有血腥味那么刺激，但很容易暴露目标，没人愿意带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远离女人，是幸存者们尽人皆知的另一个生存之道，除非为了某种需要，或在一个安全的空间内，反正，男人只要离开了自己的家，只要不是自己的亲人或爱人，几乎没人愿意接近女人。

但是我，却不得不和一个女人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还要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我可以丢下她的，至少，可以离她远一点，在她安置下来后，寻找另一户安全的人家过夜。但是，我却不能丢下她。

因为我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

虽然我觉得自己和女贼已经两不相欠，但还是留在了她的身边，算是好事做到底吧。

我坐下来，离她远远的，心里对她刚才的那一钳还耿耿于怀。

女贼也没理我，进了房间后，就靠在一个沙发上喘息，她略微饱满的胸部一起一伏，显然刚才的一番逃命，消耗了不少体力。

我们两人像刺猬似地保持着距离，也没有解下口罩，固然有担心空气中辐射尘的因素，还有更重要的一条，“不要接近陌生人”，这也是一个生存之道。

这个末日后城市已经接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无人区，为了生存，你不知道一个偶然遇上的陌生人，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即便做出了什么事，在一个无秩序、无政府的情况下，也没人可管，现在唯一可以约束幸存者的，就是我们的人性本能和残存的道德观。

可以说是，人心善恶，一念之间。

我掏出了包里自带的不锈钢保温水壶，将可以当水杯的盖子倒满，又拿了刚才掘荒找到的一袋压缩饼干，放在两人的中间空地上。

我并非是为了讨好或接济女贼，这是末日后的两个陌生人见面，表示善意的一种礼节，送上水和食物，而对方作为回馈，也会拿出自己的有价值的物品，放在同样的位置，这种礼节，更像是原始社会的一种以物换物。

是的，只需要一场核灾难，就可以把已经完成登陆火星创举的人类打回原始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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