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宫领头,一行人走进了宫正司。
徐尚宫作为尚宫局尚宫(首席女官),虽然在品秩上和宫正司宫正相同,都是正五品。
但徐尚宫背后站着马皇后,六局一司所有的女官都隐然以她为尊。
所以,得知了徐尚宫亲自找上门来,宫正带领着两位司正,四位典正,四位女史,全都迎了出来。
其中,正好有内花园中判断小猫案的那两位嬷嬷。
朱云通还记得这两位嬷嬷中,一位性情耿直,当初还想劝他别逞能来着;而另一位,则鸡贼的很,明显想袖手旁观,看自己的笑话。
他略过了那个鸡贼的嬷嬷,问出那位耿直的嬷嬷姓黄,便道:
“黄嬷嬷,之前野猫案中,那个受到惩罚的宫女,现在何处?”
脸色疑惑的黄嬷嬷正要回答,忽然看到站在小殿下身后的中年道士,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以气机引燃。
下一刻,他的瞳孔中氤氲起一层青光。
望气术?
黄嬷嬷心中一动,回话更加的小心谨慎:
“回殿下,那宫女已被打了二十庭杖,搜走全身家当,赶出宫去了。”
“已经出宫了?”徐尚宫追问。
“这个……奴婢不知,二十杖打完,皮开肉绽,也可能还在裹伤,没有立刻赶出去也未可知。”
朱云通又问:“她住在哪里?”
“她是尚功居的女官,住在尚功局那边。”
黄嬷嬷伸手指了指东面的一片区域。
朱云通扭头就走,徐尚宫向宫正司的宫正吩咐道:
“派你的人,去把出宫的各道宫门全给我守住,千万不能放走了那个宫女。”
那宫正明显也是有经验的老油条,深知宫里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当下问都不问一句,招呼一声,便带着手下的人堵门去了。
朱云通一行人往尚功局走去,宫道越来越窄,周围的房屋也越来越矮小简陋。
这个尚功局,和徐尚宫掌管的尚宫局可完全不同。
徐尚宫的尚宫局,乃是导引中宫(即正宫皇后),负责物品、文籍的出纳,监督管理皇后印署,并掌管敕令、宣付、各宫阁锁钥等。
如果对标宦官的话,就相当于大家熟知的司礼监,在所有内官中是老大哥般的存在。
而那位刘姓宫女所在的尚功局,则在六局一司中排在最末。
乃是负责妃嫔宫人女红的课程,说白了,就是教导宫女们针线、纺织、刺绣、缝纫之事。
额,既没有实权,又没有油水,只比那些洗衣服、倒夜香的最下等的宫女强上一点,算是有个正式的编制而已。
这个时辰,尚功局的女官们都在织房工作,所以整个居住区域冷清的很,没有半个人影。
“就是这里。”带路的宫女停在一条连石板都没铺的小路上,指着前方,那是一座灰褐色的大木屋。
徐尚宫打量了一下那个木屋,从外面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对朱云通等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擅自行动,我去里面看看。”
那中年道士一摆手中拂尘,道:“尚宫,贫道跟你一起进去。”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走向木屋。
中年道士伸出手掌,刚要去推木门,徐尚宫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用力向旁边一带,口中轻喝:“小心!”
与此同时,朱云通听见了木门被重物撞碎的巨响,一道黑影从里面破门而出,快到中年道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
虽然徐尚宫尽力拉扯,但道士依然有半个身子被那黑影撞中。
莲华道冠崩飞,满头长发散落,中年道士仿佛被一列高铁列车撞中,强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撞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各自做出不同的应对。
江都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匕首,横在胸前,整个人挡在所有孩子的最前面。
朱权胸衣服里掏出一枚玉坠,并肩站在江都身旁,高举玉坠,眼中满是畏惧,但牙齿却死死咬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道黑影。
朱高炽也想上前,却被江都一个后踢,踹了回来,朱权头也不回的大声吼道:“滚回去,别出来!”
木屋门口,中年道士刚刚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站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身穿宫装,头挽双环,圆脸,鼻尖上有一颗小痣……正是前不久朱云通才见过的刘宫女。
但她的双眼就像得了重度白内障一样,完全被白翳充满,看不见半点瞳仁,露在外面的皮肤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它的头微微扭动,没有瞳孔的双眼,从徐尚宫、江都、朱权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仿佛在挑选着下一个攻击目标。
徐尚宫站在三步开外,右手在腰间一抹,她的腰带便寸寸开裂,里面竟是一柄软剑。
嗖!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飙射而出,直击江都郡主。
朱权手中的玉佩,在黑影临近时陡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一口虚幻的大钟,将几人全都罩在种底。
铛……!
黑影与半透明的金色大钟相撞,发出一声宏大的钟鸣,朱云通身在钟下,却并不觉得那钟鸣如何刺耳。
啪哒,黑影掉落,却只是一个织布的梭子。
与此同时,徐尚宫抢步上前,软剑在手中抖的笔直,锋利的剑尖朝刘宫女当胸直刺。
嗡嗡……软剑高频震动,半尺长的剑芒,在剑尖吞吐不定。
“叮叮叮……”
一连串牙酸的声音里,剑芒在刘宫女身上刺出刺目的火星。
众人这才发现,那刘宫女的皮肤竟然变得如石头一般坚硬,徐尚宫的攒刺,只不过留下了数十个浅浅的白印。
刘宫女似乎感到了威胁,飞速后退至木屋门口,一个后空翻,整个人翻上了屋顶,居高临下的俯瞰众人。
它猛然长大嘴巴,嘴角撕裂,鲜血迸流似乎也毫无痛感,一直将嘴角裂至耳根,然后,发出高亢尖利的嚎叫。
嚎叫声惊起四周的鸟雀,纷纷振翅飞起,在皇宫上空盘旋不休。
朱云通等人只觉得后脑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棒捅了进来,在剧烈的疼痛中还不停的翻搅。
精神攻击……他心里一凛,看向徐尚宫,只见徐尚宫脸色陡然苍白,一手扶额,勉强稳住身形。
果然,武夫的灵魂是最弱的!
就在此时,朱高炽突然从他腰间的鱼形荷包里掏出一个金刚小杵。
那小杵只有小指大小,通体似是金刚打造。
只见朱高炽口中念念有词,下一刻,那小杵便自行飞在半空,划了一道半圆弧线,嗖的一下,撞击在朱权玉坠幻化出的大钟上。
铛……!铛……!铛……!
宏大悠远的钟声不断响起,犹如晨钟暮鼓,刹那间盖过了嚎叫,使人头脑为之一清。
朱云通在拜托头痛状态后,第一时间蹿了出去。
“三弟,你做什么?!”
宜伦郡主一直拉着弟弟,将他藏在自己身后,此时手上忽然一轻,惊慌去看时,却见弟弟已经冲出了大钟笼罩的范围,向不远处那个昏迷到底的道士跑去。
朱云通一动,僵持立刻打破,刘宫女从屋顶飞扑而下,双足在地上连续踏裂石块,溅起石粉,留着尖尖指甲的双手探出,抓向朱云通脖颈。
徐尚宫从中拦截,长剑向刘宫女的眼睛、咽喉、小腹等相对柔软的地方连连刺击。
朱云通咬紧牙关,不去看身后的刘宫女,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跑到了中年道士身边。
仔细一看,见他肋骨被撞断了几根,闭住了气,所以才晕厥过去,其实问题不大。
“道长?道长!……道长,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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