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乃监正，皇位算什么？
第二十八章 沉默的朱元璋（旧版）

“这不是俩小子写的大字吗？”

朱元璋略带疑惑的接过，低头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

“这是高炽的字迹！

几日不见，这小子的字倒是又长进了不少。

嗯，就是筋骨还差些力道，回头让他临一临魏碑……”

“你先看看内容！”

马皇后没好气的说道。

朱元璋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凝神去看那第一页上的头几个字：

《谏皇爷爷十思疏》（整列划掉）

在第二列上，端端正正的写着——《论城郊赈灾疏》！

看清了这个标题，朱元璋才略略认真起来。

随后，马皇后便在很短的时间内，眼睁睁看着丈夫的表情，从认真变得严肃，又从严肃变成了凝重。

时而点头赞叹，时而凝眉思索，直到把最后一页看完，又变成了良久的沉默。

马皇后轻声说道：

“今日早上，我与熥哥儿和炽哥儿说了城外受灾之事，然后便去和各宫嫔妃们商量着筹钱赈灾。

等我回来时，便见到了这么一份东西。

妾身粗略的翻了几眼，觉得倒是还有些意思。

陛下不妨自己瞧瞧，再与我朝现在的赈灾条例对比一番，看看其中是否有可取之处？”

朱元璋觑着老妻的神色，是那种平淡中藏着几分得意和骄傲，颇有当年马家大小姐的风采。

心中忽然一动，试探着问道：

“你是说……这，允熥的？”

马皇后微敛眼角，没有答话，反而看向书房中服侍的两个宫女。

两人见状，连忙跪倒，其中一个说道：

“回陛下，这确实是熥殿下口述，炽殿下代笔，写出的这份，这份……奏疏。”

她也不知这份出于孩童之手，涂涂抹抹、修修改改的东西，到底该不该算作奏疏。

但她还是用上了这个字眼。

朱元璋缓缓点头，问道：

“你们俩从始至终都在边上看着？那允熥对这些东西有没有做过些解释？”

另一个宫女道：

“有的，很多时候炽殿下写着写着就会提问，而熥殿下就会立刻做出回答。”

“立刻做出回答……这么说，这小子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备而来了？”

朱元璋抹了抹唇上的胡须，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平静道：

“你们平身，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给朕仔仔细细的说上一遍！”

“是！”

凡是能贴身伺候皇帝皇后的，除了身世清白，忠心不二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记忆力一定要好。

要知道这时候可不像后世，做秘书的还能随身带个小本子或者平板，随时随地记下领导的发言。

这时候要写字，那是要先磨墨的！

难道马皇后有什么旨意，还要等你一个婢女先去磨墨不成？

拜托，那都是要靠脑子硬记的！

而且但凡出一点错儿，都是要掉脑袋的，你连个被开除的机会都没有！

……

马皇后将门外伺候的宫人们，远远的打发出去。

明静的书房内，只留下两个宫女和大太监李恒。

那两个宫女一个充当起朱高炽，一个扮作了朱允熥，就在当世最尊贵的两位面前，一问一答起来。

“堂兄可知，受灾现场救人，该怎么救吗？”

“无非是从倒塌的房屋中拖拽出来，裹伤包扎，给水给饭……不然还能怎么救？”

“……不对，现场救人，应该遵循四大原则……”

朱元璋诧异的看了妻子一眼，又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这部分内容，纸上可没写。

马皇后却用下巴示意一下那两个宫女，那意思也很明显。

——别打岔，先听着。

待听完了那四大原则，朱元璋与马皇后的脸上已布满了惊讶和肃然。

所幸后面的对话，便都跟纸上所录的内容相差不大了。

而朱元璋和马皇后，也渐渐的忽略掉朱高炽提出的问题。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朱允熥的解说之上……

“俗话说，大灾过后就是大疫。

尤其灾区离着京城还如此近，所以我认为，防疫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

而卫生方面的脏乱差，往往是疫情开始传播的基础，所以首先要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是盛夏，搭建临时居住的棚子，要选在开阔通风的地方。

要在周围挖出坑道，建立统一的茅房、排污渠。

从周边搜集大量的生石灰运过去，在聚集点内外铺洒，消毒。

安排专人做宣传，老鼠、死鱼死虾什么的，一定不能吃。

有几个村子挨着秦淮河，这一点尤其要注意，一旦发现死老鼠，要立刻烧毁掩埋……”

“还有，单独开辟一个区域，专门安置生病的灾民。

只要有任何头疼脑热，咳嗽气喘拉肚子呕吐的……立刻送进去！

嗯，还要区分成轻、重病区。

病区与病区之间，病区与外面之间，都要做好隔离。”

“对了，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用布做成我画的这种口罩。

如果保证不了数量，那就让治病的大夫和救援人员先戴，他们是接触病源最近的人群。

要保证水源清洁，死鱼死虾死老鼠什么的绝对不能有，这一点非常重要……水也必须给我烧开了再喝！”

“什么？军队只负责镇压，不负责赈灾？

这怎么行？这样的话人手根本不够！”

“……好吧，不动用军队的话，那只能让灾民管理灾民了。

具体的办法是，各级官员将权利下放，在每个村庄的灾民中挑一两个读过书，有声望的，做管理人员。

不不不，只需要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不用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懂吧？”

“只要能维持住秩序，逐级管理系统就算是勉强建立成功了。

我们还需要一批专门的人，去做宣传的事情。

要告诉大家，那些腐烂的东西不能吃，老鼠会传播疫病，没烧开的水会拉肚子……

同时，也要宣传朝廷的赈灾措施，已经拨了多少多少的钱粮，足够应付这次的灾情。

……总之就是要安抚住灾民，不要让他们因恐慌而生乱。

因为只要一乱起来，咱们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全白费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有最低限度的口粮，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我想天子脚下，大邦之地，这点应该是不难满足的吧？”

那个扮演朱允熥的宫女说到这里，朱元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插嘴道：

“这次天灾来的虽然突兀，但所幸受灾面积还不算太大。

以四大仓的储备，保证他们填饱肚子还不成问题。”

“当时炽殿下也是这么说的。”另一个宫女说道：

“然后熥殿下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说只要能保证这些环节都不出错，后面的就好控制。

否则的话，若是灾情后面再来个疫情，就是，就是……”

她偷眼瞄着朱元璋的衣角，不敢往下再说。

“就是什么？但说无妨！”

朱元璋这一番听下来，心中越来越是安定，只觉一上午积攒的郁气，全都为之一空。

关于此次赈灾的重点和应有的步骤，俱都条理分明的摆在眼前。

便如拨开迷雾，重见青天一般。

见那小宫女畏畏缩缩，活像只鹌鹑，不由笑着问道。

那宫女噗通一声，再次跪下说道：

“熥殿下的原话是，若灾情后面再来个疫情，就是，就是天王老子……也，也救不得了。”

阿弥陀佛，神仙菩萨，这话可是熥殿下说的，跟我小宫女没有半点关系。

……万岁爷，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斩错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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