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临问长生
第十一章 苦(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

“花家的小子吗?”脸色苍白的范宜说道,声音有些嘶哑,充满了阴冷,让人感到一股阴风吹来,不自觉地打哆嗦。

“当年其实我应先去会会花家家主的,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就那么贸然去找那西北霸王徐蛮子,确实是失策,若是我能再吞噬些高手的心肝脾肺,再上一个大境界,便是那徐蛮子又能拿我如何?不说稳赢了他,至少不会如此狼狈。”那面容枯槁的范宜笑着摇了摇头,语调平缓,似是亲和,可那阴森森的声音却不得不让人处处提防。

“你赢不了家主的,你不仅赢不了徐霸王,也不可能赢得了我们花家的家主,无论是谁,你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花钰调整呼吸,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

范宜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整座客栈都在回响着这阴冷的笑声,随即又停止,“赢不赢得了,你说了不算,你身后那小子,啧啧啧真是根骨极佳,小小年纪也已是三品高手,况且身上竟出现灵气,待到将你三人杀掉后,食之心血,我可重返一品,届时,你便知道我赢不赢得了你家家主了。”范宜看了眼花钰身后的李道临,眼中满是炽热之色。

在这破客栈隐忍多年,不知吃了多少人,可都是些普通武夫甚至平民老百姓,数量虽多,但他的功力恢复得却极为缓慢,一人,只要吃掉李道临这样的一人,他有信心再回先天境界,重新成为一品大宗师。

听到范宜的话后,花钰与花宗玄也同样震惊,花宗玄虽然玩世不恭,可天赋是花家数一数二,不然不可能如此年龄便已是三品高手,可李道临看着可比花宗玄还要小上几岁,竟也到了三品?

“大唐正处盛世,为何要做杀人食人的魔头?”李道临从花钰身后站了出来。

“魔头?哼哼,只是江湖上给的称号罢了,我算什么魔头?不过是杀了些人,还是光明正大地杀人,比起那些小人,我才算君子哩”范宜笑道。

随后竟然找了个还算完整的椅子坐下,“今日心情不错,就与你们闲聊一下,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来问你,你是什么身份?”范宜看向李道临。

“不必回答,能让花家两位实力不俗的年轻俊杰护送的,其来头定然大的吓人,此路多半是进长安城,那就是长安城某位只手遮天大老爷家的公子了?”还未曾等李道临接话,他便翘起二郎腿又说道。

“我曾经也是个读书人,我自幼便念书,此生最大愿望不过是讨个父母官做,届时与我娘子能在一个小县城里为百姓做点事就不错了,那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我不求要多出人头地,起码要对得起我十多年的苦读,要对得起我娘子在家中的苦苦等候。”范宜双目不动,似是回忆起了往事。

“可这世道偏偏就不如你所意,我进京赶考,一次一次又落榜,我几近癫狂,疯了一样每次都考,我从未放弃,直到,被一位京城的权贵子弟一脚踹飞后,他踩着我的脑袋,跟我说了我这辈子都考不上的话。”范宜脸色逐渐阴冷,双眼开始通红。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是如何说的,他说你真以为是你学识不够?文章不如那些手持妙笔的丹青客?是,你的文章比不得李太白,胸襟比不得杜子美,可你不至于年年落榜,你的文采很好,哈哈哈,只不过啊,不够到皇榜上游,至于下游嘛,哪里有你们这种穷乡僻壤的下人的位置?那里可都是家中官不大,自己又没甚出息的家伙的位置,你?再考十年二十年,等到满头白发,垂垂老矣,也只能是贱民!那位手持鹤羽扇,面如冠玉的京城子弟就这样大笑起来。”

李道临脸色已是有些动容。

“朝廷是要人才不错,礼部老尚书齐书衡铁面无私不错,可他怎么能管得了他所有的下属都如他一样廉洁?能入他们眼的,哪个不是才华横溢,十年一出的书生,哪个不是慧眼无双,一眼便能为朝廷谋划的栋梁之材?我们呢?我们这种穷书生又没有天赋有什么出路?”范宜双手成钩,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扶手上已经布满裂痕。

“父母官父母官,哈哈哈,都是视官如父母,我不懂那些在人前炫耀权威,高人一等的官员在遇到比自己高一级的官员便如同狗一般跪下,我不懂那些年幼之时便立志为百姓谋福,最后却贪了半个县的财政的县令老爷。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范宜站起身来。

“于是,我发誓,我要练武,哪怕被世人唾弃,损耗身体,我也在所不惜,我好胜心强,那些说我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就该死,他们说二品高手如何如何厉害,我便杀给他们看!他们说一品高手如同山岳顶尖,可望不可即,那我就拉他们下神坛,让他们死在我的手上,他们说天下前十都是神人,我便要与徐霸王一较高下,这世道,命不好,就拿命换命好。”范宜声音低沉,似是有些感伤,老板娘在一旁早已落下泪水,痴痴地看着范宜。

“我算魔头?我算什么魔头?那些仅凭一言就可将上百书生拉下皇榜的官员,断绝上百个兢兢业业劳苦一生的家的生机,那些一句胡话便能将人头砍下的官老爷,还得让人落下个千古罪名,永世不得翻身,那些搜刮劳苦百姓钱财,一丝不留的的官员?杀人于无形,一句话便杀上百人,他们才算魔头。”范宜高声质问道。

“这个公子爷的父亲兴录郡太守可是什么好人?裹挟财富数千两,寻常太守哪来如何多的银两?兴录郡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他的儿子,也就是这位,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们算不算魔头?盛世?富贵人家的盛世罢了。”范宜声音由高变低,最后只剩冷笑。

李道临大受冲击,盛世?对,自己不是寻常百姓,怎能代表他们?所谓盛世,在这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血祸?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最苦是百姓。

当满身书卷气的壮志书生沾染了铜臭,当在田地种地的田舍郎登入了天子堂,当曾经笑言等我十年的读书人遇上喜欢他的千金...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你到底在这里胡扯什么!管你是什么魔头,今日小爷就是要杀了她。”花宗玄大喊道,随后双脚离地,跃向那还在楼阁泫然哭泣的女子,手持长枪,银光乍现。

“宗玄!不可!”花钰怒斥道。

随后只见一个黑影同时跃起,一只手抓住花宗玄的整个脑袋,猛然坠落,激起房屋尘埃,又是一脚扫出,花宗玄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直接砸破了木板做的墙壁,飞出客栈之外,满头鲜血,已是没了动静,不再爬起。

花钰连忙摆好架势,只是依然不曾拔剑。

范宜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嘴角上扬,正要冲向花钰,只听见客栈后门一声巨响,范宜瞪大眼睛,露出惊恐的颜色,嘴角已经有了血迹,只见他的胸前多了一只布满鲜血的手,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下一刻,另一只手横扫过来,头颅与身体分开,鲜血四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听见的只是头颅落地的声音。

这位吃苦一生的无用书生范宜,便彻底与世断绝,没了生机,顷刻间而已,就将一位曾经踏入一品境界的二品高手摘掉头颅,来者只能是货真价实的一品高手。

只听见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木质地板上,犹如敲响亡灵的丧钟,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息,待到范宜的身躯倒下,只见后面一位身材高大,满头黑发披肩,一双有些慵懒的眼睛扫视着三人,穿着一身紫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枚青蓝色令牌,整个令牌呈长条状,刻满了扭扭曲曲的纹路,周边似是两头凶兽对中间叩首,而中间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刑字。

李道临脸色大变,刑部的人,还是刑部供奉,六部中,刑部掌刑罚,其中高手无数,有的便是皇宫自幼培养的大内高手,有的便是江湖中走投无路的高手前来投诚。而其中最为可怕的机构当属蛇牙。

龙即天子,以龙为首,龙若腾飞,当有蛇为辅。于是,大唐最阴暗的机构诞生,蛇牙,里面掌握着整个大唐的机密情报,高手如云,谍子与杀手层出不穷,所有阴暗里的事宜当交给他们来办。独立于大理寺之外。

其中一品先天高手便为刑部供奉,可佩戴青蓝色刑字令牌,以彰显身份尊贵。而眼前之人,不正佩戴着这样一块让人闻风丧胆的令牌吗?

朝廷已经开始动荡了吗,能派出刑部供奉来杀我的人,必然是京城里的大人物,是谁?敢与我爹燕北王撕破脸皮?货真价实的一品高手,如何能走掉?李道临心中惊呼道。

那人自顾自说道:“什么曾经的十大魔头,也不过如此,若是功力在时,我忌惮三分,如今一个二品蝼蚁这般废话干什么?”

“小殿下,别来无恙啊。”那人眼皮低垂,看向李道临,笑着打招呼。

“我可不认识你,你的主子是谁?好大的胆子!”李道临上前一步,呵斥道,或许是年岁太小,不过十五,或许是自家府中高手如云,此刻一名先天高手立于身前,李道临竟破天荒的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

不过花钰则是惊悚,这家伙叫李道临小殿下?整个大唐的人能有几人配叫这种称呼?无非是大唐那几位权势滔天的王爷以及高坐长安城紫金殿的陛下的幼子可以有的称呼。陛下嫡长子为太子,而王爷嫡长子则为世子殿下,若是有深得陛下或者王爷宠爱的幼子,叫一声小殿下也无妨。

而今谁不知道陛下的小殿下还在长安城中,那这位李道临就一定是藩王的幼子了!花钰心中惊呼道。

“小殿下,你不认识我,我可在远处见过你,啧啧啧,那时才像整个大唐王朝最有权势的藩王燕北王的幼子李道临啊,光身边的一品高手就有几位,暗中死士谍子无数。而今可不比那时啊,小殿下,身边就这两个年轻人,可护不住你,你还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吗!”那紫色身影缓缓说道,到最后一句话声音截然提高。

先天高手内力雄厚,最后一句话竟有莫大的威势,让人心生敬畏,若是寻常百姓武夫被如此呵斥,恐怕早就空留一背冷汗。

花钰已是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他自然知道李道临来头巨大,只是没想到,竟是燕北王的幼子,此人来头巨大,竟有蛇牙中的高手来杀他,这其中裹挟了太多,恐怕就是整个花家牵扯进来都要难以轻松脱身,这已经涉及到皇家宗室之内的问题。

一般人定然不能指挥蛇牙的高手,起码得是刑部侍郎及以上的紫袍公卿了,这无一不是跺一跺脚,都得地震的大人物,一部侍郎?那是什么官员?乃是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真真正正的正三品官员,所谓长安不比地方,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地方官员总是比京官小上一级,一部侍郎是足以媲美地方正副二品级别的大官了。

而这样的官员竟然派出大内高手对燕北王的幼子出手,恐怕整个大唐都会有大事发生,才会导致如此事件。

花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然左手把剑右手放在剑柄之上,做出拔剑姿势,只是迟迟未曾拔剑,但周围似乎已有剑意放出,花钰右脚轻碰李道临一下。

李道临瞥了花钰一眼便回过头来“你真敢杀我?杀了我,整个莫说长安城,整个天下都再没你的容身之地,你应该知道,我父亲不会让杀了我的人安然无恙,届时你背后的人定保不了你,就算他自己能够脱身,你也定将被他遗弃。”李道临上前一步问道。

李道临已然看出花钰是在让他争取时间,多半是他这招需要时间准备。

“若是平时,我自然不敢动你,如今?如今大唐马上便要改天换地,你父王自身恐怕都难保,到时候自然有对付他的人,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参与的了,届时,那些以天地为棋局的棋手,又岂会在意到我这么一颗小小的棋子?”身上令牌摇晃,那人发出笑声。

“想不到堂堂燕北王的幼子,竟要死在一个一品先天武夫手里,不必拖延时间了,你旁边那位是在修剑意,恐怕已经一两年不曾出剑,剑鞘中孕有磅礴剑意,待到时机到时,便可从容进入一品行列,只不过,要想修得剑意,便要有天下无敌的志气,他的剑不出则已,一出便要杀人才行,否则前功尽弃,半途而废,若是想要凭此杀我,未免太天真了点。”紫色身影缓缓向前走来,指着花钰笑道。

“一品与二品之间,一笔一划之差,恍如天地之别,数名三品武夫可能赢得了二品高手,但一品高手认真起来,便是五名十名二品高手也是白搭。”语音刚落,紫色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一场二品和三品武夫与一品先天高手的战斗,随着一生疾苦的魔头陨落,骤然间拉开序幕。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自动订阅最新章节
APP听书(免费)
精品有声·人气声优·离线畅听
活动注册飞卢会员赠200点券![立即注册]
上一页 下一页 目录
书架 加入书架 设置
{{load_tips()}}
{{tt_title}}
00:00
00:00
< 上一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
下一章 >
章节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