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人
客气人（旧版）

当你热忱于“面子”时，就认为没有什么奉献是不值的。当你过分拥护“面子”时，生活迟早会用刻在欠费单上的神情向你传来鄙夷。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浪费大量的钱和精力在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如果你碰巧遇上这么一个不幸的人，请你要回绝他那无力的帮助，算是对自己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充分肯定。

那是一个冬天破碎的清晨，老赵早早地下了床，将搭在床边近乎腐烂的袜子套在脚上，走到洗手间。他看到的是一个头发扁平，些许花白，两鬓上长了些胡子的中年老人，斑驳的墙的花纹有几分颓唐，天花板上的电灯泡，一闪一闪的，也许是昏暗的光线凸显出男人腰包的瘦小。不知怎的，紧凑的家具挤在一团，使老赵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宏大。但这种宏大不禁让人联想到渺小。走到客厅，与其说是客厅，不如简化成10平方米的空地，省的我浪费时间在字典上翻找客厅的含义。老赵站在一张黑的几乎认不出来的地毯上，其黑洞的颜色，容易让没去过地狱的人看成一群漆黑的虫子。噢！高贵的虫子怎么可能生存在这种地方。周边是几柱梁子和一块破布挂在窗上组成窗帘的客厅。中间地块放着一个木雕，木雕刻着一个英勇的骑兵正在挥舞剑冲向前方。即使木雕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还是散发着闪耀的光芒。老赵稳稳地拿起来端视，像是拿着文物一般，然后又轻轻放下。老赵想起这是去年过节给自己的礼物，他看着骑兵用骄傲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那把刀轻轻一挥，就能刺到老赵的心。然后沉浸在不知名的情感中老赵才想起去上班。

出了门，左转就是早餐店，老赵走到门时，忽然眉头一紧，想起来了什么，刚想走开。可呼喊的声音已经传出，好似离弦般逝去的飞箭，“老赵！进来坐坐。”这是一个坐在前头第一排的顾客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猎人看到大象的尖牙时发出的声音，此人正是老李，正用着近乎微笑与大笑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老赵。老赵此时像一个机器人般僵直地转过身来，仿佛代码被执行般露出略感深意的笑容。其他顾客低头不语吃着面条。

“唉！老赵，你来的不早，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老李用了一种近乎委屈的语气说到。

“我嘛！起床起晚了，这不是——来了吗。”老赵回应道，手不自在地放在桌子上摩擦着什么。脸上代笑容被扭曲的五官挤上了二楼的空调排气口。

“没事，赶紧来坐着。”老李热情招呼着。老赵带着2008年北京申奥成功所特有的笑容走过来坐下。

然后，老罗熟练地喊来服务员，“两碗大号牛肉面。”服务员听到这句话如同冰刻般沐浴阳光般复苏过来说:“好的，面马上来。”

老李与老赵面面相觑，除了微笑以外找不到任何带有音节的东西。空气变得凝重起来，风扇响起来的“吱吱”声成为此时他俩关注的声音。终于，服务员救了他们两个，面条终于被端了上来。只见老李吃面条慢条斯理，先将面条拉到高处，再用黑乎乎的眼珠上下观察，观察上面的纹络；那黑洞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说出其组成的化学成分，最后才落入口腔，使舌头与牙齿发出与面条碰撞的声音，最后才咽了下去。再看其神态，仿佛吃到了，小麦的浓烈香味，也好似一杯烈酒入胃所爆发出的神态。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使的旁边的顾客看得目瞪口呆，而老赵似乎不以为，也似乎习以为常。老赵看了一眼时间，知道马上要迟到了，于是赶紧吃完面条，又看了一眼老李，不忍打扰其兴致享受第二根面条。招呼着服务员结账。服务员过来询问:“是自己付还是——。”不等他问完，老赵说道:“我来吧。他还在吃。”老李埋着头吃面，却能感受其的阴森笑容。老赵上翻下翻，仿佛衣袖多出两个口袋，勉强从一个口袋掏出一张皱皱的钱币给了服务员走了。又走到超市门口，想起可能少买了什么东西。于是走进商家，商家老板老崔熟络地询问、关心起老赵的进日情况。“最近可好？”老崔说。

“不怎么样，我像一株积贫的花朵栽培在枯萎的土地上，随时准备被走过来的行人踏上一脚。”老赵说。

“也没有那么难，生活不如意时，超市的门始终为你敞开。”老崔打趣地说到，“要不要买一个新出的香烟？特别好抽。

”

老赵瞟了一眼窘迫的口袋，又看了看老板脸上满是皱纹的笑容，只好说:“记在账上吧！”老板笑嘿地说:“好勒。”老赵出门后，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像一只燕子飞向天空。

老赵来到工作岗位，这里是一片人员稀疏的工地。空地上除了零星的几块砖头，除下的就是一个红色的帐篷，老赵径直走了进去，这里是工人的休息娱乐场所，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倚着椅子入睡，但更多的是聚在一齐打牌娱乐。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当老赵进入帐篷的那一刻起，所有打牌的人望这站在门口的老赵时，都热情地招呼老赵过来玩。接着，帐篷的疯狂、庸人自扰和装模作样的杆菌或是爱客气的疾病感染了老赵，许多眼睛注视着他，于是老赵卸下负担，痛痛快快地加入了牌局，几个人围聚在一起。谈论着乌烟瘴气的话题，另外两个人在互相交换着眼神，然后，所有人都拿出钱来，除了老赵。脸色泛红的他，只好说到:“先记着。”一个人冒出来说:“他上次的——”突然被旁边的人打断。“没事，让他一起还！”

夕阳慢慢放低了身段，消失在这罪恶城市的一角。

打完半天牌又搬了半天砖，还不如打牌输的多，也许老天喜欢作弄人，老赵觉得自己输了运气，也输了人生。他回到家里静静地看着躺在桌子上的骑兵，接着他看到了自己在草原上驰骋，没有人来要求他做些什么。算了，还是不要继续打扰他了，愿他在锰里保留一丝真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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