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者目录——炙热史诗
第四十一章 如银铃般(旧版)

黎明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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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记得那如银铃般的欢笑声,并且一直牢记于心。

那是仅存于杰克梦中的幻想,是只有在无忧无虑中嬉闹玩耍的孩子才有可能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区别于贵族们的孩子在看到穷人们的嘲笑声,更不是在饥荒中,食不果腹的孩子的强颜欢笑。

初到当今的努门厅的那一天,杰克紧闭双眼,那只存于梦乡的声音成了他在这一天唯一的记忆。

也是后来杰克才知道,努门厅的领主茨威是在路上碰巧遇到他,在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只煮熟的脚,以及呕吐的痕迹后,才敢放心救助他,似乎茨威对于这种事情有种无法抵消的排斥感,他对于所有可能会危害安定的事件不问缘由,只要一旦做出就不能原谅。

但现在,即使茨威救助了自己,杰克对这件事仍不报有任何的感激,并且在知道自己活下来,兜兜转转一圈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时,他甚至有些恨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心情无比低落,赖在茨威给他安排的房间里,像一个老赖一样闭门不出,并且三餐都要别人来送。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终于,茨威亲自来到他的房间对他下达了逐客令。

“你该离开了”,茨威一上来就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希望你清楚,我们这不是什么能够一辈子管吃管喝的慈善机构,还希望你能赶快离开。”

杰克对此并不意外,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茨威当成一个好人,因为不论是贵族还是领主,他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同一个样子,他们的性格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各种的虚伪做作,也许对于茨威救了自己这件事也是他的虚伪做作,但他还是对这个人抱有些许希望,即使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只要不那么坏也好。

理想乡的愿望依旧存在于杰克的心里,而在当时的环境下,可以创造出理想乡的只有领主。

为了那个不存在于现实的愿望,杰克问道:“为什么救我?”

“你就当成是日行一善,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那你尽管可以骂我一顿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死掉。”

杰克本想在他的口中听到‘因为你不该死’之类的回答,但可惜一切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但既然他说了可以骂他一顿,那么一定要彻底骂出来再离开。

“装模做样的人渣,你们都是这个狗模样,时不时心血来潮就随便挑一个路边的乞丐施舍两枚铁币,自娱自乐,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就是个大善人,转头来又会大摇大摆的抢走乞丐的钱,你们这群畜生怎么就死不了呢?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至少在当时,杰克已经对这该死的世界不报有任何的希望,但上天让他活了下来,可能就是为了让他扫清罪恶,他是这么认为的。

面对杰克的辱骂,茨威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就在一瞬间,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向杰克冲了上去,茨威不忍看到接下来的景象,于是背过身,等着三个人把事情办完,可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人直接被扔了出来,并且手臂撞在了茨威的后背上,他手中握着的匕首也划开了他后背的衣服,茨威来不及确认自己的伤势,赶忙转过身确认情况,却发现杰克已经被两人联手制服,无法动弹,但两人的姿势却十分怪异,手臂翻折,匕首指着各自的喉咙。

杰克被两人的膝盖按着后背无法动弹,但两人的双手也被反制无法击杀他。

被反制的一人为了确认同伴的伤势,朝屋外大喊道:“刻!伤得重不重?这家伙很难缠!”

‘刻’并不是那个人的真名,而是代号,杰克无比清楚这一点,因为这是黑旗的叫法。

“你们是黑旗?”

即使杰克认出了他们,但刚被扔出门外的刻马上回过神来,握紧匕首冲向了他,就在即将杀死杰克的一瞬间,茨威下令制止住了他,随后走到杰克的身前,问道:“你是谁?”

“我是…”

杰克想说出自己的代号,但他早已忘记了,在漫长的流浪时间中他以父母给自己起的姓名自居,对于他来说,只有那有家人陪伴自己的童年值得回味,而在加入黑旗后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最终,杰克只能含糊的承认道:“我曾是黑旗,可…黑旗不是早在七年前就不在了吗?”

“怎么可能”,被反制住的一人随即反驳道,“黑旗一直都在,你根本不是黑旗,你在说谎!”

杰克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被压制的他找到两人一瞬间的松懈反身制服了他们,将他们压在身下,大吼道:“猎杀结束后黑旗没剩几个人了!中间人也因为被通缉躲藏了起来!黑旗不可能还存在!”

在听到猎杀和中间人两个字眼后,黑旗的三人马上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你是猎杀中活下来的人,你是…黑!”

杰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他为黑旗还存在庆幸,但最终,这种庆幸变成了悲伤,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始至终,黑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诅咒,只有在黑旗不存在的时候他才真的像个人一样活着,即使在那个环境下,活着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大喜大悲的情绪在杰克的脑中交杂,他松开了双手,黑旗的三人也不再攻击他。

这些年来,黑旗从来没有消亡,他们只不过潜伏在更暗的地方,以往对任何委托都承接的组织现如今只为贵族服务,委托不再需要中间人的介入,因此中间人这个职业便被取消。

而黑旗从不单单只有一个组织,在无光时代,五个代号同为无名的人分别组建了五支黑旗,并且五支黑旗相互没有联系,拥有各自的联系网,而在无光时代结束,律法时代开启后,因为环境的变化以及猎杀和血战带来的负影响,五支黑旗合并为一支,组织这才得以继续存在。

黑旗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无名们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取消了制造可以被‘目录’认可的人的实验,只留下了可以在他们手中夺走‘目录’的血战,但负影响还是将组织在一时间逼入了绝境,五支黑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展的猎杀,且在猎杀中存活下来的人全部都选择参加了血战,除了杰克,他也是那个时期唯一的幸存者。

如今的黑旗质量早已大不如前,他们大多数是接受了初级的训练便被早早派遣,而黑这个代号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传奇,一个仅立于无名之下的真正刺客,在他们眼中,最有可能得到‘目录’的人。

而杰克此时正处于痛苦的状态下,他徘徊于两边不知道如何选择,回到黑旗,那他又会踏入那个充满杀戮的炼狱,拒绝回到黑旗,那又有哪里是他的理想乡呢?

就在此时,那梦中的音色从屋外传来,杰克以为是理想乡在呼唤他。

杰克没有做出任何选择,不再理睬别人,浑浑噩噩的推开茨威走了出去。

他走出了房间,只想朝着那梦中的银铃声前进。

缓缓的,那银铃声进入他的耳中,且越来越近。

“我来了,理想乡。”

杰克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灵魂升上天堂。

“叔叔,你在干什么啊?”

是那个音色!是杰克在童年就无比盼望的音色!音符在跳动!跳跃在他悲惨的童年时期,夺走了一切他属于那个时期的记忆,只留下了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杰克睁开眼睛,低下头,望着那银铃声的出处——一群真正幸福的孩子们。

“这里是理想乡吗?”杰克问。

“不是”,孩子们齐声回复道,“这里是努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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