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荣耀之大唐天子
第三章 兄弟阋墙（旧版）

镇社稷东宫辅运，定国家忠魂千古。

李建成作为大唐集团常务副皇帝，在秦王李世民一统中原之后，本该兄友弟恭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李渊及朝野上下都在为庆祝李世民一统天下的伟大功业而做准备，毕竟金瓯无缺才是李唐集团当前最为重要的目标。而经过李世民的不懈努力，大唐集团圆满完成年度业绩，因此董事长李渊为李世民颁下“天策上将”的年度最佳员工大奖，作为本朝皇太子的李建成深深地感受到来自二弟的压迫感。大唐帝国皇太子之位一时之间充满疑云，桂冠究竟花落谁家，让满朝文武都在为之观望。自李渊结亲窦氏家族后，二人共育有四子一女。长子建成是李渊最中意的接班人；次子世民是李渊问鼎天下的大功臣。立嫡宜长或宜贤，成为困扰李渊正常生活且最为头疼的事情，储君之争就此拉开大唐政治权力更迭动荡的序幕。

新旧两版唐书中对李建成大加批判，认为他是一个嫉贤妒能的无德小人，外无功绩、内少贤德。屡次想置秦王李世民于死地。那么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此，或许可以从史册的蛛丝马迹中，探寻这位大唐第一悲情太子的人生和尘封的历史。

隋开皇七年李建成出生，作为李渊的第一个儿子，老李家后继有人的喜庆充满庭院。李渊对李建成的教育非常重视，希冀李建成能够在自己百年之后承袭爵位，成为新一代唐国公，继续带领家族走向繁荣富强。事情的变故总是来得很突然。隋大业末年老板杨广派遣李渊外出公干，担任大隋集团太原分公司总经理。作为陇西李氏嫡长子，在父亲出差的日子里，自然就被父亲寄予厚望，担负起照料家族的重任。而李建成也不负父亲重托，圆满出色完成任务，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接班人，过早的成熟培养出李建成刚毅沉稳的性格。毕竟经历过隋末乱世，刚成立的大唐集团亟需一位守正君王来恢复稳定的社会秩序，避免李唐如隋国般二世而亡。李建成仁孝的性格完全符合李渊心中对守正君王的所有幻想。当然李渊亦深知李世民劳苦功高，作为补偿李渊对其的封赏超越常礼。但立储事关国之根本，令李渊万不能废长立次，前朝血淋淋的夺嫡教训仍历历在目。

自天下平定以来，大唐与中原势力之间的外部矛盾已悉数解决，没有强敌环伺的现实条件干扰，大唐集团内部党派间的政治矛盾逐渐升级。在大唐帝国的宗庙上，岂能容下两只猛虎相争。追随李世民勘定中原的河东豪强们，并没有因四海升平而获得更多的利益回报；而支持李建成的关陇世家们却依然牢牢掌控着帝国命脉。为大唐建国鞠躬尽瘁的河东豪族心中充满着怨气，怨气积聚便会产生争端。帝国庙堂风平浪静的表象中，酝酿着一场惊天政治巨变。史载李世民迫不得已兴兵作乱，逼父屠兄皆因自保。

深夜幽灯之下，从泛黄的史册再度回到荡人心弦的玄武门，政变的真相跃然纸上。作为依靠武力政变上位的皇帝，李世民必然要对贞观朝政治的合法性和权威性进行解读，发动政变的原因掩盖着李世民垂涎权力、觊觎帝位的真相。倘若白纸黑字书写着李世民兴起刀兵，逼父弑兄屠弟，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是令人神共愤的，是与大唐“仁孝”国策背道而驰的，是严重抹黑太宗文皇帝正统的光辉形象的。因此隐太子和巢王必须被封杀，竖立成反面角色。

史料的蛛丝马迹中写满着李建成的丰功伟业，他决非史书中所载的那般庸碌无为。李建成自幼受到李渊的谆谆教导和关切培养，为李唐建国鞠躬尽瘁。冲锋陷阵和运筹帷幄作为帝国创业的两条生命线被历朝实证，李渊把最重要的两个实权岗位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知子莫若父，至少在李渊心中从未怀疑过李建成做皇太子的能力。李渊兵分两路挺进关中，李建成率刘文静攻略永丰仓，镇守潼关，死死卡住关中东大门，为攻略关中的李世民提供战略支撑，是李建成的勇毅隔绝了隋王朝政府军的增援，为帝国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李渊代隋建唐后第一时间册立李建成为皇太子，打造大唐集团的权力核心。对于刚取得关陇集团投资的李唐家族来说，李渊清楚的明白这些贵族老爷们最为担心的问题还是投资会不会有回报？能带来多大的收益？他们对于新兴的李唐王朝如何生存、生存多久等等问题充满着疑惑。李渊作为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是有资格吸引到这些投资者的兴趣。李唐集团融资上市的超大项目，关陇集团作为出资方相当关注。政权的平稳过渡，使大唐集团正式开启了统一之战。作为太子的李建成已然是储君，是大唐帝国的国本，是紧急时刻要稳定朝局的集团二代核心，所以他只能选择脱下戎装，不能再像李世民一样统兵征战四方。李建成与老父亲李渊坐镇关中、统摄大局，为李唐集团谋生存、求发展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各项政令深得人心，迅速恢复起关中的经济建设和民生发展。

公元618年，李渊成功坐稳皇帝宝座，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为应对越来越严峻的国内外形势，以李渊和李建成为首脑的权力中心制定了四面出击的战略计划。西线最为重要，由大唐的新晋明星李世民担任总指挥，持续讨伐薛举、薛仁杲父子，以稳定大唐集团的大后方，保证新生的李唐集团不会被陇西小霸王薛家父子连锅端掉。南线任命段纶为益州刺史，经营巴蜀地区，将天府之国的战略物资源源不断输入关中，用以维持频繁的战争活动。北线以厚礼贿赂突厥始毕可汗，稳住突厥这颗不定时炸弹。待西线战场稳定之前，东边不去招惹李密、王世充这类流氓地痞。

公元622年，屡遭打击的刘黑闼卷土重来，将河北地区大唐名将挨个摩擦。唐军接连失利的战报令老李渊不胜其烦，安稳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便让刘黑闼搅扰的寝食难安，连造人计划都被迫延迟。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早已脱离行伍的李建成决定披挂上阵，借刘黑闼的人头来树立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河北人心不定，李建成则充分展示一位王者的仁圣风范，他深知唐军“悬民处死”的高压政策是祸乱河北的元凶。除首犯刘黑闼斩首外，其部众全部放归，让他们与妻儿团聚，骚乱不堪的河北遂安定下来，重新归顺大唐的领导。短短两月之余，李建成用仁德俘获河北山东的民心，彻底瓦解刘黑闼起义，消解了李世民在河东豪族间的威望。自中原平定后河东豪强们对李世民这位冉冉升起的帝国新星寄予厚望，似乎没有人愿意过多关注这位大唐储君。李建成用实际行动，证明着自己的文治武功依然出彩。

此时的储君之争，实则是关陇旧贵族与河东新豪强之间的争斗。权力的蛋糕容不下分食的汤勺。一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争就此拉开帷幕。以李建成为首的太子党集结齐王李元吉、左仆射裴寂、魏征、王珪、薛万彻、冯立等人，内廷有李渊爱姬尹德妃、张婕妤推波助澜。秦王党聚焦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侯君集、高士廉等帝国新秀。双方暗地里摩拳擦掌，犹如两颗临近爆发的炸弹，随时撕碎帝国庙堂上这“平和”的幕布。

公元624年四海升平，与皇位七年之痒的李渊带着秦齐二王前往仁智宫避暑，留守长安监国的太子李建成趁机私运一批甲胄给庆州都督杨文干，作为太子党外援力量以备非常之需。但消息不胫而走，密奏直达李渊御案。当年高平陵政变的恶果尚未消弭，雄猜且多疑的李渊当即炸毛：自己身居偏宫，若太子勾结外臣，意欲图谋不轨轻而易举。此刻的李渊还不希望提前退休，而惊闻风声的李建成一路小跑到仁智宫请罪，李渊不容分辨直接下令扣押太子，诏杨文干回朝。倘若真如密奏所陈，那么事情尚能转圜，或杀头或流放皆在掌控之中；如密奏不实，那么误会一场，训斥两句并敲打一番，事情也就翻篇了，毕竟案情复杂且牵涉太子。于是李渊派了一个叫做宇文颖的人到庆州传唤杨文干。

诸多证据表明宇文颖极有可能已投靠秦王党，因为自他到庆州之后，杨文干突然宣布起兵造反。杨文干出身东宫护卫，深沐太子盛恩出镇地方，标准的太子党成员，他必然知道自己的谋反会给太子带来什么样的恶果。且事泄后杨文干定然也收到了相关的消息，当初为何不反，偏就在宇文颖至庆州后起兵作乱？至于宇文颖到庆州之后说了什么已不可考证，但我们能从后续事情的发展推断出来，宇文颖大概率夸大了私运盔甲事件的危害性，否则杨文干也不会赌上九族命运来博。古代盔甲作为重要战略物资，历来为各朝所重视。但庆州地处唐与突厥边境要地，朝廷拨付盔甲给地方用以备边合情合理。况且李渊并未掌握杨文干谋反的确凿证据，仅凭几副盔甲便定罪岂会让人信服？

杨文干选择铤而走险，实则出乎李渊的意料之外。因为杨文干叛乱直接证实太子参与谋反，意图颠覆李渊合法政权，按大唐律其罪当诛。所以谋反事件不仅把太子推向悬崖，也把李渊架在党争的火上烤。若从轻发落太子，那么后世他人效仿又当如何？满朝文武都看着，李渊要是搞暗箱操作则满朝文武难以心悦诚服。

杨文干叛乱既已成事实，朝廷就要平叛。出征前，李渊许诺凯旋后立李世民为太子，贬建成做蜀王，于是李世民怀揣着梦想出发了。其实气迷心窍的李渊掉进自己的思维陷阱，分析如下：一、李建成私运盔甲，当然是挑选精明心腹秘密行事，心腹为何要冒着杀身重罪揭发此事？分明是别有用心之人恶意举报，党争的子弹已经射向李建成。太子、秦王皆可私养府兵，区区十几副盔甲难以说明问题，更何况李渊并未掌握太子谋反的具体证据。二、李建成倘若参与谋反，为何还敢只身前往仁智宫请罪，而不是选择控制长安和朝政大局？杨文干在事泄后并没有谋逆，在宇文颖到达庆州后直接造反。三、若想解开疑惑倒也不难，只要杨文干活着回来，那么事情的真相就会浮现出来。精明的秦王又怎会允许他活着来见李渊呢？平静下来的李渊也开始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产生怀疑，经过太子党成员的释疑后，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子确有可能是被诬陷。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醒悟过来的李渊再未提及当初的承诺。秦王党祭出第一招，目标直指皇太子李建成，太子党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史载李建成东宫夜宴，请李世民把酒言欢之际，准备使毒药鸩杀李世民，所幸李世民不胜酒力小酌一杯，又得淮安王李神通搭救，至秦王府后吐血数升方才捡回一条小命。我们极有理由怀疑这是李世民自导自演的一出苦情大戏，理由且容我慢慢道来：一、直至玄武门事变前，李建成还在犹豫是否要痛下杀手，细节记录在魏征传中，因魏征曾向太子建议除掉李世民，可李建成犹豫踌躇，最终引祸上身。二、如秦王身死东宫，李渊必将严加追究，天下人会作何想呢？李唐以孝立国，如今太子毒杀胞弟，难保别有用心之人不会趁机作乱，此举无疑只会搞臭太子党的名声。三、李建成若想杀掉李世民，何须选用下毒这种高风险且易失手的笨办法，派薛万彻或冯立于宴会中直接刀剑加身，方便快捷效果好。

综上所述，可以推知太子党的目标并非痛下杀手，李建成心中最理想的结果，不过是剪除秦王羽翼，削夺秦王权力，将其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进而巩固自己的太子地位。至此，以李氏兄弟为代表的关陇集团与河东豪强间的矛盾已然彻底激化。帝国的庙堂上即将掀起一场疾风骤雨。政变的阴云，旋即将吞噬权力的附庸。就让狂风暴雨来的再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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