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到了这栋楼的人工作人员,物业的工作人员调出了事发时的监控,只见一名六七岁的小女孩独自在二十八楼的走廊里玩耍,玩着玩着就跑进电梯。
然后女孩上到顶楼,不小心从天台掉了下去。
她身边没有任何人,这只是一个意外。
中年女人完全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警察看过女孩的情况后,觉得没有疑虑,又开始查看另外那五个人跳楼时的视频。
秦瑞和高主任对视一眼,目中皆浮现一丝惊异。那孩子分明已经是个空壳,内脏器官什么的都己经没有了,就像个被牵线的木偶。
在走廊里来回活动的时候,肢体显得非常僵硬,可见正处于尸僵状态。她已经死了,而死人又是怎么自己坐电梯,上顶楼的呢?
李薇、李朵和李志浩也都被这段视频弄懵了,除了挠头就只能面面相觑。
但仔细想想他们的世界都变成了恐怖游戏,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这件事正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
女人的哭声像夜枭的嘶鸣,刺耳又可怖。几名警察围在她身边,试图给予安慰。
偏在此时,一名矮胖头发凌乱发白的老女人冲进监控室,她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发就开始撕扯:
“我让你上班!我让你不带孩子!芳芳死了就是你害的!你一个月能挣几个钱?那几个钱能比芳芳重要吗?孩子死了你高兴了?你的钱是留着给芳芳买棺材的吗?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这个烂货!我打死你!”
女人一边躲避一边大声哭叫:“妈,你今天上哪儿去了?你为什么不在家看着芳芳?我要上班,难道你也要上班吗?”
老女人愣了几秒,然后更为猛烈地厮打:“你这是在怪我吗?我生病了去医院看医生不行?我要向你请假吗?”
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眼里的凶光也越来越盛,就仿佛越是态度嚣张,就越是能抹平自己的罪过,就仿佛自己没有任何过错一样。
秦瑞摇摇头,轻声低语:“她打麻将去了。”
话落指了指老女人藏在口袋里,不小心露出一角的筹码牌,又指了指她满带烟味的头发。
孩子的死她绝对要负主要责任,这个家基本是因为她才破碎的。
之前的惨剧和眼前的闹剧以及这些人的对话让秦瑞他明白,这个中年女人过着怎样一种日子。
婆婆尖酸刻薄、嚣张跋扈;丈夫冰冷无情、出轨邻居,她生活中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自己可爱的女儿。
可现在,女儿死了,她的余生就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要如何才能打破这份绝望?
秦瑞想起了一开始自己说的那句话――打破绝望最好的方法是给予希望。
这个女人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
孩子复活!?报复丈夫、小三、还是自己的恶婆婆,亦或着这些都是。
中年女人还在与自家婆婆争吵厮打,几名警察和物业的工作人员围着她们不停劝解,但基本没有什么作用,两个女人还在不停的厮打。
没有人注意到秦瑞一行人的奇怪举动和低声交谈。
他们来到惨案发生的那栋大厦,刚走进一楼的门厅,一个面容灰败的男人就从电梯里晃出来,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们想找那孩子的内脏吧?没有用的,哪怕复活了他也没用。”
秦瑞看了看他,“你也是一名玩家。”
“对,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杀戮积分商城里有复活卡片,只需要找到内脏就能复活,我们试过了根本没有,只能白白浪费积分。”
秦瑞追问道:“复活男孩为什么没用?”
男人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本就浑浊的双目在烟雾缭绕中显得越发迷离和颓废。
他久久未曾开口,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在惆怅。
秦瑞也不着急,便耐心地等待着。
高主任、李薇、李朵和李志浩,基本都是以秦瑞为主体,四人也都没有催促,仅仅是沉默地站在黑暗中。
楼梯间几乎里只剩下男人喷吐烟雾的气音,一下一下嘶嘶地颤着。
直至一根香烟抽完,男人才把烟蒂杵灭在台阶上,冷笑道:“因为所有打破绝望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
他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四周,嗓音里透着嘲弄:“知道这个小区里住着多少恐怖游戏者吗?就尝试了多少种办法,每种打破绝望的方法。
复活男孩的人,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没有用,别浪费力气了。”
男人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徐徐说道: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男孩的内脏就在李仪手里,徐风说得没错,孩子的确是李仪杀的,可主谋不是她,是她的丈夫王耀宗,也就是王芳芳的亲生父亲。”
“你们知道为什么一个父亲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就不是个人。”
男人的脸上满是嘲弄。
没等秦瑞几人回答,男人就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
“他们要举办献祭仪式复活魔鬼,用以交换魔鬼的力量,而想要继承这份魔鬼力量的人就是王耀宗。
因为是他继承,所以他需要用自己血亲的内脏作为祭品。”
男人停顿了一下。
“他舍不得杀死自己的母亲,却憎恶妻子徐风,也讨厌妻子为自己生的女儿。
并且他认为女儿是不能继承他们家的人,必须得是个男孩,女孩在家里就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浪费粮食。所以王芳芳就被他这个畜生选中了。
王耀宗是一个名为‘拜月教*的邪教的头目。你们如果现在去敲5401的房门,杀了来应门的那个女人,就能那个名叫李仪的女人家的冰箱里找到王芳芳的那副内脏。
然后,你们可以去警察局,趁王耀宗还没下班,来不及去领尸体的时候,把王芳芳的尸体先偷回来,再施展复活卡片,让她活过来。”
男人叼着香烟,看向自己的双手:“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个程序那么熟悉吗?因为我做过啊。同样做过这件事的人,在这个小区里还有无数个。”
他看向秦瑞,摇头诡笑:“你猜我们最后成功了没有?”
这个问题显然不需要思考和回答,如果他成功了就不会被困在这里,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恐怖游戏参与者也早就获得了解放,回到现实世界,或者是来到了下一关。
所以没有人成功,一个都没有……
秦瑞无话可答,只能沉默。
男人靠向背后的栏杆,头顶不断延伸的楼梯,双目渐渐失去焦距。
他在回忆,然后似做梦一般吟语:
“那天,当我敲开房门,把活着的王芳芳推进徐风怀中时,我以为我可以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哈哈哈……”
男人嘴里在笑,嘴角疯狂上扬,表情却是惨烈的。
他摘掉香烟,用力杵在地上,不断旋转烟头,仿佛在碾压着什么。
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绝望,此时又仿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你们猜徐风对我说了什么?”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已经哑了。
这一次,就连秦瑞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孩子已经复活了,还回去了,徐风还能说什么?她如果真的满意,这个男人就不会绝望的坐在此处,用自杀一般的方式凶猛的抽烟。
“谢谢?”李志浩抛出自己的答案。
...
秦瑞抬头望天,一个“蠢”字已经含在嘴里。
男人:“……”
“小朋友,你很可爱,但是我敢打赌,几个轮回之后,你就会永远失去这份可爱。”男人脸上在笑,目中却凝聚起浓浓的阴郁和绝望之气。
“她对我说,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一个怪物。”
男人咬牙低笑:“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直觉。哪怕皮囊一模一样,只是短暂地一瞥,她也能分辨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她说得没错,那的确是一个怪物,因为我只复活了王芳芳的皮囊,却找不到她的灵魂。”
“想不到吧!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恐怖世界,已经开始相信灵魂的存在了。
不过我这可不是无稽之谈,经过恐怖游戏轮回的人都亲眼见过这个世界上人死后存在的灵魂。”
他抬头看天,嗓音狠戾:“艹他妈的王耀宗,他太毒了!他让李仪在杀死王芳芳的第一时间就把对方的灵魂献祭给了魔鬼。
所以王芳芳的灵魂,在游戏还未开始之前就已经被魔鬼吞噬了,永远没有了,不存在了!”
男人越说语气越激动,浑浊双眼放射出灼灼亮光,却又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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