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仙
第九十五章 大燕锋烟（旧版）

谢逍第一次发现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娴静如水的女子，虽然看不见元停雪的容貌，依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元落月看在眼里，忍不住啍了一声。

谢逍也不以为意，笑道：“停雪姑娘不必多礼，本想着明日便要离开江宁，所以出来随便逛逛，想不到居然会再碰到二位姑娘。”

元落月将头扭向一边，看向别处。

元停雪却是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殿下明日便要离开了，那停雪在这里先祝殿下一路顺风了。”

谢逍深深看了元停雪一眼，嘴角微扬，笑着反问道：“停雪姑娘似乎很希望我快些离开啊。”

元停雪心里一凛，自己听到明王明日将离开江宁时明显放松下来，不过是轻微的反映在了语气中，便已被明王感觉出来，顿时收敛心神，一脸平静的道：“殿下说笑了，停雪与殿下今日之前不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未曾交谈过半字，哪里会存在希望不希望殿下离开的想法。”

谢逍摸了摸鼻子，笑道：“开个玩笑，停雪姑娘不要介意。”

元停雪轻摇螓首，说道：“停雪不敢。天色已晚，停雪与妹妹就先告辞了。”

元停雪道了个万福，拉着元落月匆匆离开。

谢逍半眯着眼睛，看着元家姐妹离开。

柳小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元家姐妹，说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谢逍偏过头来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反问道：“怎么，吃醋了？”

柳小腰微恼，啍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吃哪门子的飞醋。”

谢逍嘴角上扬，耸了耸肩，开口说道：“元家是江南第一大家族，出了个妖孽般的天才元九，今日看来，就连元家这一代的女子也都能文能武，很不简单啊。”

柳小腰撇了撇嘴，脱口说道：“既然这样，你把她娶回家不就行了，平添这么一大助力。”

谢逍笑道：“知道我大泓朝历代皇帝为什么要大力打压门阀士族吗？知道为什么历代大泓的皇帝都是从中小官员或是小户人家挑选皇后王妃吗？与世家联姻本就是把双刃剑，助力还是阻力，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定。大泓以前的大争之世，王国众多，不少王子借助世家力量登上王位，而后为了利益翻脸，双方拼得你死我活的事情屡见不鲜。”

柳小腰冷笑道：“别忘了，宋家也是江南世家。”

谢逍苦笑道：“与宋家联姻，我来江南，我父皇存的什么心思你想必也能猜到一些，更何况，我又没机会坐上那把椅子。好在如今方家半死不活，卫家想必也会卷进来，宋家、孟家、元家想必也已令其他世家心里生出猜忌，很难会再抱团，这样的局面，勉强也算是可以跟父皇交差了。”

柳小腰却是不信，问道：“宋孟两家可以理解，但元家仅凭你一次登门便被拖下水了？”

谢逍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已修书回京城，建议父皇将往后朝廷与宫里的丝绸布帛生意分三成给元家，其他人很自然的便会将事情与我曾登门造访元家联系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无目感叹道：“殿下这一手可真够阴毒的。”

谢逍道：“自我登门造访元家，其他人肯定会诸般揣测，我交些朝廷的生意给元家，也是给元家一些补偿。”

无目与柳小腰对于谢逍这番说辞根本不信，想来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与元家姐妹偶遇只是个小插曲，三人往右出了圣人庙，沿着流香河畔的街道前行。

流金河畔十里人家，不是酒楼便是青楼，是整个大燕都有名气的风流销金之地。

行走其间，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难免让人想深入其间，尝一尝醉卧美人膝、酒酣论英雄的欢畅意气。

无目与柳小腰却是不太喜欢这种氛围，明意虽然兴致勃勃，但见二女脸色，知趣的带着二女从一条巷弄穿了过去，又回到了朝圣街夜市。

三人找了家店子，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打道回驿馆。

因为第二日一早便要出发去江州，回到驿馆的三人没再过多交谈，相互打了个招呼，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第二日，谢逍一行人在驿馆用过早饭，坐上马车前往江州。

朱胜非等一众江宁府官员在江宁城东门外相送。

从江宁府到江州，马车三日便可到达。

残阳如血，给整个北疆的这千里荒漠都染上了一层凄艳之意。

大燕的边界以夯土而成的数百里城墙是东北道边军的第一道防线。

这些城墙的历史久远到大幽之前的大争之世，千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中原勇士在这里与异族以命相搏、血沃泥石。

此时的一段城墙前，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残肢碎肉，遍地都是，看起来惨不忍睹。

战场之上，已经瞧不见一个活人，只有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悲寂的身影与偶尔的嘶鸣。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远处一条灰线快速蔓延而来，那是乌族骑兵卷起的烟尘。

城墙之上，疲惫的边军士卒强撑着站了起来，仅剩的数百人在这长长城墙上站立着，显得稀落而凄凉。

即便是这最后的守城将士，至少有半数是带伤的。

看着奔驰而来的乌族主力骑兵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因为身后便是大燕，身后便是他们的国他们的家。

一个百人率已是这些人中军职最高的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用力扬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为了燕军荣耀，一步也不后退。”

数百人握紧了兵器，大声喊道：“煌煌燕军，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杀！杀！杀！”

数百人的怒吼，直冲云霄，让整个黄昏的云层也为之折腰，比平日低了几分。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仿佛黑夜已经提前到来。

一片乌云笼罩下来，带着凄厉的尖啸。

那是数千枝羽箭密集破空而至，带着死神的狰狞。

“噗噗”的羽箭扎入身体的闷响不绝于耳，伴随着一道又一道不甘的身影倒地不起。

箭雨过后，只剩下数十个仍然倔强着没有倒下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迎着垒着人梯蜂拥而上的乌族人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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