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仙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帝的难处（旧版）

李负看着二人嘿嘿笑道：“既然回雪也在这里，这夜市再找时间吧，今夜良宵佳人，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谢回雪起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道：“说起来，有一年多时间没逛过京城的夜市了，还真是想念啊，妙儿，我们走吧。”

杨妙儿对着李负吐了吐舌头，跟着追了出去。

李负只好苦着脸跟在后面。

封京的夜市向来热闹繁华，尤其是流香河两岸。

长青带着内廷的高手散落进了人群之中，李负与谢回雪杨妙儿稍微改了装扮，化身成了一名年轻富家公子，谢回雪与杨妙儿一左一右伴随在他左右，所幸二人都以纱巾遮脸，然而曼妙的身材仍然惹得行人纷纷侧面。

一脸自矜自得的李负，完全不顾那些男子能杀死自己的目光。

此时的封京，已经完全从封京之劫中恢复过来。

夏日的封京，灯火之盛，连整个夜空都是明亮的，街道上的行人如织，平日很少抛头露面的少年女子与年轻妇人也纷纷走出了家门，或勾栏听曲，或茶舍饮茶，或流连商市，或呼友小酌，稍有地位与才情的，也许会在这样的夜里，去赴一场诗会，又有那多情的女子，早已人约华灯上时。

李负与二女随人流而动，兴致正浓之时，忽见前面起了一阵骚乱，有少女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李负皱了皱眉头，不待他说什么，杨妙儿已拉着他往人堆里扎。

众人围观中，一个十二三岁的粗布蓬头垢面的瘦弱少女，正跪在一个直挺挺趴在的地上的男人身旁，使劲的摇晃着那男人的身体。

杨妙儿一眼便看出那男人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李负看着那男人尸体沉默不语，尸体衣衫不整，臀部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从周围的人议论声中，这父女俩是从荆南道一路乞讨过来告御状的，结果没挨住登闻司的四十板子，从未时熬到现在，终于熬不住死了。

根据大泓律法，百姓上京告状申冤，也就是百姓们说的告御状，告御状自然没那么容易，先别说这路途远近，在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但就告御状本身，属于越级而告，若是告的是官员，不论是否属实，都得先挨四十板子。

没过多久，便有巡街的封京府士卒用草席将那男子尸体抬了去，那少女不许，反被一名士卒骂骂咧咧的一脚踹倒在地。

眼看着几名无赖走到了离那少年女子不远处，一脸的不怀好意，杨妙儿再也忍不住，她本就是江湖儿女，侠义心肠，李负阻止不及，杨妙儿已冲到了那少年女子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牵着那少年女子的手回到李负身前。

几名无赖有些恼意，便欲过来生事，一名内廷高手不经意走过之后，那几名无赖顿时负痛而呼，面面相觑之后，大喊一声，惊恐四散。

李负看了那少年女子一眼，对杨妙儿道：“既然你要管这事，那她就交给你吧，事情弄清楚了明日告诉我。”

杨妙儿点了点头，带着那少年女子先回宫了。

谢回雪本以为李负遇见这么一出，一定会没了心情继续接着逛，谁曾想李负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两个人一直将流香河两岸都逛了一圈，这才兴尽回宫。

第二日散朝之后，李负特意去杨妙儿那里问了下那少年女子有何冤屈。

少年女子的冤屈并不复杂，就如话本里写的或是勾栏里说的常见的冤案一样，恶霸强抢美貌妇人，妇人遭辱后又被打死，丈夫告到县衙，反被诬是妇人勾引恶霸，事后觉得无脸见人后自杀而死，丈夫不服，又上告到州衙，州衙照样不理，又发回到县衙。这丈夫也是个硬气的，誓要为妻子讨个公道，卖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带着女儿上京告御状了。

告御状的难度并不比考个状元郎容易，十个告御状的至少有八个撑不到京城，而且自古民告官，而且是越级告官，朝廷虽有法令，实际上是不支持的。即便到了京城，长途跋涉、身体虚弱之下，也没几个人能撑住那四十板子，即便撑住了，登闻司若是认定为不用上奏圣听，照样会一级一级发回办理。

所以自古至今，告御状很难见诸于史书之中，而话本里勾栏中的众多故事多半是只能当传奇来听的。

李负听完杨妙儿的讲述，没有多想，说道：“此事我会交给李知贺派人去，武德司会派人盯着，不过这两衙门不会亲自办这案子，仍由梧州州衙办理。”

杨妙儿不解也有些不满的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接手此案？”

李负苦笑道：“比这更惨的冤案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各地百姓贫富不均，差异太大，不知道那些贪官与恶霸勾结，勾结不法，鱼肉百姓。要改变这样的世道，即便我是皇帝也不是想改变便能改变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夺回幽燕九镇，这样一来，塞外三方势力无论谁最后是赢家，我大泓都有幽燕九镇这个天然屏障与缓冲在。这个时候传出个告御状成功的消息，那各地觉得蒙冤的人便会蜂拥而至，那时京城还不得乱了套。”

杨妙儿沉默了许久，李负见她闷闷不乐，说道：“身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的喜恶任性而为，希望你能理解。我已让宫里派人去封京府，我自己掏钱买了副上好棺木让封京府将那男子好生葬了，至于杏儿，就留在宫中伺候你吧，你跟她说，她的冤屈如果属实，那些恶人包括枉法的官员一定会依朝廷律法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能做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了。”

杨妙儿嗯了一声，想着若是以前，自己怕是早已提枪杀人去了，如今反而没办法随心而决快意恩仇了。

李负见她情绪低落，说道：“去找你映雪姐姐出宫好好逛逛吧。”

杨妙儿点了点头，想着正好可以带杏儿出宫去封京府一趟，便起身寻萧映雪去了。

李负一个人坐着发了会呆，这才隐去脸上的愁容，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去找皇后宋妙云，这每日都要一个个去安抚那群大肚子女人，实在是一件令人幸福又头疼的事情，谁叫自己把她们宠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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