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主死国难（旧版）

谢回雪看着远处亮起的那抹火光，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率领着一万西军精骑昼伏夜行，跋山涉水，在祁连山里已经隐藏了大半个月，干粮都已耗尽，只能靠野味野菜野果之类的来充饥，好在随着战事的惨烈，祁连山脚的西留避暑行宫的人大多都已撤回留京城，昨夜她们便先一步攻下了避暑行宫，粮食虽不多，但足以够她们饱餐一顿了。

象字营在约定的时间发出了信号，谢回雪再不迟疑，长枪所指，万骑追随。

如雷的马蹄声踏碎了深夜的宁静，等留京城反应过来时，谢回雪在红楼血衣象字营的内应下，已如旋风般冲进了留京城，直接杀进了王宫。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王宫的广场上，谢回雪已经坐在战马上，看着跪伏在地的西留国主林越与后妃嫔御、皇子皇女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两日之后，当明月公主林心儿率领的援军到达灵州城外时，等待她的是先一步到达的她父皇林越的诏书。

灵州城内外的所有军民向大泓西军大将军郭成献表投降。

不愿相信的明月公主林心儿率领虎卫重骑向西军大营发起了决绝的冲锋，在灵州城头看到这一幕的燕王林重远也打开了城门，率领全城军民冲了出来。

一边是心知国灭，抱必死之心的西留死士，一边是收到留京城破林越被俘的捷报而士气高涨的大泓至锐，双方撞在一起，便是粉身碎骨。

林心儿不知疲倦，已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敌人，直到她无意间看到皇叔林重远被一名西军将领策骑掠过，骑枪贯入他的胸口，带着他的尸体冲出了数丈远的距离才拔枪出来，林重远向后缓缓倒下。

林心儿的眼睛开始模糊，在这一刻，她奋力掷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从那名西军将领的背后贯了进去。

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敌人，精疲力竭的林心儿缓缓跪了下来，摘下了头盔，任由长发散落，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一名西军士卒走上前去，双手挥刀，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的颀长的颈部砍了下去。

西留国灭，国主被俘的捷报传至封京城，举城欢庆。

福宁殿内，李负却无半点喜色，这一战，是大捷，也是惨胜，西留是灭国了，但西军也被打残了，参加的十五万战兵只剩下了两万余人，其中还有半数的伤残，五万藩兵更是只剩下了两三千人。

乾元大殿上与群臣同庆，散朝后的李负却忧心忡忡。

河套已不足为虑，剩余的数州即便不肯受林越降诏，也无多少兵马抵挡西军，关键是河西五城的西留守军六万余人拒不投降，反而推举了一位少年林氏宗亲子弟林建为西留国主，在甘州自立了。

河西虽然地力贫瘠，但民风彪悍，又盛产良马，终是大患。

这一战未竟全功，却折损了这么多西军精锐，李负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了。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好在要从河西东进，山路崎岖，唯有沿几条河谷才好行进，而这几条河谷的险要之地皆有大泓西军所筑堡寨，相互呼应，并不用担心河西的西留军大举来犯。

宋妙云等一众后妃面面相觑，穆岚烟使了个眼色给宋妙云。

宋妙云开口劝道：“河西之事，可以徐徐图之，现今可有一桩紧要事，永安公主与郭成大将军向陛下献俘，明日便会抵达封京，陛下是在承天门前等候还是去南华门迎接？”

李负想了想，说道：“就在承天门外的英雄碑前举行个简单的献俘仪式吧，林越与他的后妃参加就行，那些年幼的孩童就免了吧。献俘仪式放在后日，明日我亲自去城外十五里迎接郭将军与皇姐。”

穆岚烟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林越？”

李负叹了口气道：“他的王后是大燕宗室女，加封公主的，我还能杀了不成。就让林越带着他这一大家子在封京城养老吧，封个留国公。另外，我已传诏厚葬燕王林重远与明月公主林心儿，林重远谥号忠穆，林心儿谥号贞烈，允许西留人建庙祠祭祀，享受香火。”

李负这样的处置当然是为了安抚河套地区的民心，毕竟林建已在河西重续西留国祚，河套地区的西留遗民心思难安，须得多管齐下，妥善处置才行。

李负亲率后妃与文武大臣出南华门十里迎接西军司大将军郭成与永安公主夏回雪，京城百姓空巷围观，极尽殊荣与恩典。而献俘仪式上，李负尽量简化了流程，并免去了俘虏需要赤着上身、背负荆条的羞辱。

献俘第二日，封赏有功将士与安抚西留民心的诸般事宜便被议定，付诸施行。

御苑之中，李负与永安公主谢回雪并肩而行，聊着些西军逸事。

谢回雪几次欲言又止，又忍了下来，李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却不愿提起，只能故作不见。

到了最后，谢回雪还是没有忍住，停下来看着李负问道：“陛下，你准备如何处置二哥三哥他们的家眷，真的要让他们关在诏狱里里一辈子？”

李负一脸冷漠，穆岚烟已多次提议自己斩草除根，自己迟迟未能下这个决心，但今日谢回雪既然问起，自己也不能不答，于是反问道：“依皇姐的意思呢？”

谢回雪心里也清楚，事关那把椅子，一旦撕破了脸面，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她还是想努力一下，至少对自己有个交待，斟酌了一下用词，轻轻说道：“我记得二哥的一双儿女还只有三岁与五岁吧，三哥的儿子反而大一些，应该有六岁了吧。”

李负苦笑道：“皇姐倒是记得清楚。”

谢回雪见李负不肯主动开口，只好自己主动说道：“我想以这次的战功换他们三个的命，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答应。”

李负摇了摇头道：“有功自然当赏，一码归一码，至于他们三个，以后就交由皇姐抚养了，不过，我自然也有条件，一是皇姐以后都不能接触军队，也不得参政，二是皇姐住在永安公主府，不得离开京城，终身不得出嫁，三是他们三个可以习文，但不得习武，长大后不得入仕。皇姐若是同意，今日便可带走他们三个。”

谢回雪沉默了半晌，李负的这三个条件肯定说不上友好，但也算不上严苛，她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李负看着谢回雪，脸上变得益发冷漠，缓缓说道：“那些成年男眷判斩首，成年女眷充为官妓，皇姐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谢回雪眼神一黯，却也知道李负已经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自己若是再坚持，只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谢回雪淡淡的回答道：“陛下的决断，我不敢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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