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仙
第一百零四章 皇帝东巡（旧版）

谢逍摸了摸鼻子，转身向山洞外走去。

走到洞外时，他的神情已经沉静下来，看着四字卫与从附近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的武德司官员，问道：“第一个问题，胡四怎么样了？第二个问题，有没有查到什么？”

天字卫小心的答道：“胡四受伤太重，没有撑到我们回来。在殿下遇袭的地方以东七里的山谷里，发现了一百七十余具西川军士卒的尸体，以及三十二具野战床弩。”

除了袭击发生时被四字卫所杀的六七十人以外，很显然，剩下的普通军士已尽数被灭了口。

谢逍露出一抹哀色，却没有说什么。

天字卫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袭击殿下的，是西川军选锋营的敢战士。”

大泓军之中，皆有选敢战敢死军士以充任前锋攻坚拔锐的传统，这些军士一向都是从边军精锐中选出，称之为敢战士，一般人数在三千以上、一万以内，西川军与西军称之为选锋营，北军则称之为破阵营。

“可惜了胡四，可惜了这些大好男儿。”

谢逍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

回到官道上，谢逍引着无目先上了马车，从车窗对天字卫小声吩咐道：“路上用不到这么多人，让其他人先赶去幽京城布置。”

天字卫知道殿下说的是实话，除了留下了一名赶车的隐监官员，其他人很快离去。

大燕北疆的更北方，是绵延万里、常年不化的冰川雪峰。

冰川雪峰的南面便是雪水滋养的大草原。

从草原北望，有山脉东西廷伸三千余里，宛如一条背白腹青的长龙盘踞在大地之上，草原上的人们，习惯称它为班尔穆昭雪山，意即龙居住的雪山。

此时的班尔穆昭雪山山脚下，某一片肥沃的草原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帐篷，有骏马来往奔腾，有歌声穿透四野。

在这一大片的聚居地外围，是月族骑兵的宿营地。

月族老汗王突然无疾而终，草原上的混战再次爆发，各有势力的几个儿子为了汗王之位杀得你死我活。

营地边缘，一座黑色的毡帐与其他灰色的毡帐相比，显得独特而奇怪。

日落时分，一个身着狼皮袄子的年轻人拎着一壶羊奶酒走进了黑毡帐中。

一个身着黑袍黑斗篷的修长身影站在几案前，看着几案上一幅奇怪的地图，沉默不语。

年轻人将羊奶酒双手递了过去，为了不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缩回去，没有敢直接看向黑衣人，而是低着头，怯生生的问道：“老师，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黑衣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踩着尸山血海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年轻人沉默着。

就算为了汗王之位，大哥死了也就死了，但那成千上万的月族勇士本可以不用死的。

黑衣人似乎知道年轻人在想什么，冷冷说道：“哲布，你有野心，却不够心狠，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年轻人依然沉默着。

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道：“耐心等待数月，你自然什么事情都会清楚的。”

年轻人双手交叉于胸前，与两肩齐平，缓缓退到了帐外。

他自己并没有发现，正背对着他老师的眼中，那闪烁不定的阴冷眼神。

仙武关，位于崇山峻岭之间的一道山口位置，居高临下，俯视南北，这是西川入关中的三条古道之一。

古道两边山势险峻，山路崎岖，狭窄处也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临近关下，更是处处狭窄，不适合大队人马展开。

如今天下一统，仙武关平日只有一千守军，主力驻守于仙武关以北十余里的仙武集。

谢逍走下马车，与罗昭等人见过礼之后，仔细打量着这座天下雄关，因是仰视，那青灰色的巨石城墙给了人很大的压迫感与沧桑感。

谢逍正抚今思古，只听无目清冷的声音道：“雄关再固，也抵不过人心。当年若非幽朝仙武关令魏奔献关投降，大泓军自西川只怕入不了关中。”

罗昭等人闻言，心中恼怒又不好发作，一起看向谢逍。

谢逍淡淡说道：“当年英国公赤胆忠心、单身入关，说服魏奔将军弃暗投明，太祖才得以顺利进入关中，这是奇功一件。末代幽帝倒行逆施，天怒人怨，才挑动天下皆反，君臣离心，十余年间便亡国灭朝，我大泓当以此为鉴。”

罗昭赞道：“还是殿下看得透彻。末将已备好酒席，还请殿下入关楼再叙。”

谢逍摇了摇头，带着歉意道：“我要找的人已经到了我们前面，我得赶上才行。罗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有机会来仙武关，再同罗将军好好喝上两杯。”

罗昭心中微动，却不敢表露什么，恭谨的说道：“既然殿下有要事在身，末将不敢再请。末将恭送殿下。”

谢逍与仙武关将士揖手而别，上了马车，直奔关内而去。

封京城。

东宫，太子谢康一脸惋惜的道：“居然有人敢动用西川军刺杀四弟，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长史关再兴嘴角一抽，小心的提醒道：“殿下，若论及将士对圣上的忠诚，西川军绝对是排在诸军之首，无论是触碰西川军或是刺杀五皇子，这事都碰触了圣上的底线，这段时间，殿下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为好。”

太子苦笑道：“这东宫内外，都是内廷的人，本宫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关再兴小声说道：“如今陛下东巡，贵妃监国，殿下可以与多去探望贵妃，多尽份孝心总是好事。”

太子说道：“贵妃那里本宫每日都会去问安，只是贵妃那里，老三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其余众兄弟中，向来只与五弟最为亲厚，加上如今贵妃监国，本宫为了避嫌，还是少去为好。”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道：“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也不能闭了耳目，该知道的消息总要能及时知道才行。”

关再兴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至少在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地，一定瞒不过我们的耳目。”

谢康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叹道：“父皇突然东巡也太过古怪了些。”

关再兴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说道：“圣意难测，殿下要多关心多想办法才是。”

整个京城，关心皇帝东巡的人当然不只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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