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森闻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破碗大叫道:“这,这不可能!神是至高无上的!你,你不可以这样亵渎神灵!”
“哈哈,亵渎?亵渎了又如何,你看到那所谓的神能拿我怎么样么?”
安然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怂得一批,但这个逼他不得不装。
否则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再像现在一样争取到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洛森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地上的碗和天上翻滚的雷云,陷入了迷茫之中。
神圣帝国的前身为雷泽帝国,供奉的是掌握着雷霆之力的神主。
没有任何异端,敢在这片大地上妄动雷霆之力!
可让洛森震惊的是,眼前的‘邪神’居然敢公然发动漫天雷霆嘲讽神灵!这可和传说中邪神需要低调避讳神明的情况一点不符。
不过从小接受神教教义的影响,洛森的固有观念显然没那么容易被瓦解,他抱着脑袋大叫道:“不!这一定是幻觉,你这个邪神在用邪能蒙蔽我,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
面对这种被洗脑的顽固分子,安然也是头大。
如果可以,他还真恨不能给他来个法术洗脑。
可惜,无所不能的愿力使用的条件是需要先对要使用的能力或转化的物质有所了解才行。(治疗术,实际是恢复人体健康形态,这在生理课的范围内)
他又耐着性子解释了几次,但对面的少年铁了心,就是不信。
安然是懂及时止损的。
眼见真的说服不了对方,终于决定放弃。
“好吧,既然你怎么都不相信,我也不是非要选你不可,你走吧。”
“你放我走!?”
“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不过走了,你可别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也将永远被蒙蔽在所谓神的虚假世界中哦。”
“你你这是蛊惑!还说自己不是邪神!”
一再被人怀疑,安然挂不住了,最后那点耐心也终于耗尽,没好气地朝着洛森吼道:“丫的有病是吧,爱留下就留下,想滚就滚!活该你有机缘不懂把握,真是个蠢驴!”
他看了下剩下的14份愿力,感觉利用合理的话,应该有机会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片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
不一定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另一边的洛森听到‘邪神’让他滚的时候,反倒是愣住,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很犯贱的存在。
如果安然一直好言好语,他可能还会继续被提防和排斥。可当洛森发现所谓的‘邪神’真的没有限制和蛊惑他意思,并让他走后。
反而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已经走投无路了…
洛森有心离去,离这个危险的‘邪神’远远的。
可那双腿,却怎么都迈不动。
虽然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诲,在告诉他必须远离这个疑似邪神的存在,甚至可以的话最好消灭掉祂。
可安然刚才和他所说的那些话,尤其是愿力不过是高等级世界的普通能量,而他们是被别有用心的强者圈养的土著之类的言论,给了他内心前所未有的冲击。
洛森出生在一个传承已久的强大骑士家族之中,自然看过很多的书籍,其中就有一些是关于神的传说。
比如火焰和锻造之神,罗南.潘帕斯的故事中,祂的身份一开始是远古时某国的国王,经过一系列伟大的征服事迹后成为被神圣帝国供奉的辅神,火焰和锻造之神。
原本洛森丝毫没有怀疑这样的故事有什么不对的。
可此时结合安然的话再去回顾,却越想越不对。
这所谓的神的传说中,一开始不就是以凡人的身份存在的?哪怕有人说那是祂在人间的转世,那么更早之前的传说呢?为什么没有?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能有这样亵渎神灵的想法,这样是不对啊,啊啊啊,我一定是疯了!疯了!!!”
可怜的年轻人,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潮的冲击下,痛不欲生的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哀嚎。
一夜之后。
这个拥有藏青色齐耳卷发的英俊小伙,神情憔悴的抬头望向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向地上的破碗。
“你说的,都是真的?”
安然本已经放弃他了,骤然感知到自己被握住,大感诧异:“你指的是什么?”
“神…真的只是更强的强者而已?”
“不然呢?”
“那他们圈养着我们,只是为了获得愿力?”
圈养?
这家伙居然用了这个词?
安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精神一震,回道:“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神是天生地养的,或者是在人之前就已经那么伟大而强大,他们还需要你们的愿力来供养么?即使这世界有真神存在,但那样的存在,需要在意和限制你这样蝼蚁的想法么?”
“是么…”
这致命的悖论。
让洛森心中最后一根信仰之弦也随之崩断,他痛苦地喃喃道:“神啊…是我背弃了你,还是你们一直在欺骗我们…”
安然心虚地看了眼天空。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说得对不对。
前世今生,他其实都不是纯粹的无神论者。
某种程度上,他是认可神存在的。
只不过,他心中的神应该不会是那种靠着信仰和愿力才能存在的存在,而是伟大、或者世界本身…
无可名状,无所不包,也不会刻意针对谁的存在。
扯远了。
这一次,安然很幸运。
因为洛森很年轻,这个年纪的少年天性中就带着一股敢于离经叛道的勇气。加上又遭遇背叛和死亡的冲击。
这才在绝望中,信仰崩塌。
不过安然也从他身上意识到了,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收集愿力的道路,注定阻力重重。
所以必须想个办法,来隐藏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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