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本是闲聊,没想到自家这女婿还有这番眼界。
他可以不相信杜飞的判定,但自己老友宗泽的一番相同观点,苏牧早就慢慢接受。
毕竟宗泽的学问和为人,苏牧可是清楚的很。
“妹夫,就这样不看好我大宋,想我大宋河北诸路禁军不下十几万,难道还能一触即溃?”大舅哥是典型的大宋愤青,更是纯粹的大宋文人。
“这女真战力如此之强,难道还能灭了契丹不成?”
二舅哥也听说过女真是契丹的附属,却不看好女真前途。
“既然女真和我大宋交好,我们是否可以经海路与之做生意?”
苏忧可不管女真和契丹(辽)如何,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
苏牧看着杜飞不像随意而发,接着问道:“云翼啊,你觉得女真和辽国是否能够一直并存?”
苏牧对于女真的认识还是得益于朝堂上对于女真族的传言,并未对女真族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宋多数人仅仅知道,老对手辽国有个女真的附属种族发生叛乱,四年前立国建元,攻占了整个不小的辽国国土。
整个辽国处于一个危在旦夕的境地。
更多的大宋文人都觉这时一个好时机,趁你病,要你命,灭辽收回故土燕云十六。
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我口嗨了再说,谁管他明天如何。
“岳父大人,以女真目前的战力,灭亡辽国易如反掌,六年内(1125年)辽国必然被女真所灭。”
杜飞这样说,眼前的每个苏家人都不相信他的判定。
包括苏牧也是不相信,屹立两百多年的大辽国,会在几年内轰然倒塌。
几人都把杜飞的一番话当做一番不靠谱的推断。
杜飞不过是一名武将能能有什么眼界可言,在我大宋,唯有诸位相公和众多文人方可断定天下大势。
武将无非乃是文人杀人放火的一把刀而已。
历史长河中,多少人都以为能够站在上帝视角审视天下,殊不知都是滚滚洪流中的沧海一粟,难以左右,唯有随波逐流。
闲聊结束也到了用餐时间,有道是无酒不成席,新姑爷上门,怎么也要衡量一下其酒量水准,更不要说这还是在齐鲁大地,孔孟之乡。
纵观历史长河中,酒桌最能忽悠人的就是一帮长相忠厚的山东人。
渊博似海的酒文化,一套套的劝酒词,让你应接不暇。
喝到最后不是别人劝你喝,而是你自己都不好意思不喝。
当然所有的行动都是建立在自己雄厚实力的基础上。
混迹军队的杜飞,后世又作为房地产工程经理,更是酒经沙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能在酒桌上正常拿筷子的也就杜飞和三叔苏忧。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难道是喝出来的感情。
再等到苏云溪来到酒桌查看战况时,就剩下杜飞一人坐在酒桌旁品着茶水,还有趴了一桌的苏家爷们,
尤其是大舅哥睡着了嘴里都嘟囔着“我没醉,妹夫咱再喝一杯。”
苏云溪赶紧让人把几个醉汉都扶回去。拉着杜飞跟岳母大人众人道别后,赶紧开溜,不然少不了一顿埋怨。
回到杜家,见过老夫人后,两人就回自己的小院兰苑,喝过秋兰送来的醒酒汤,杜飞感觉好了很多。
原本在苏家就已经喝到了九成,凉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好在没有吐酒。
虽是喝过醒酒汤,但头疼并未消退。
苏云溪只能让自家官人头枕着自己的大腿,轻轻的为其按摩。
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静的享受这静谧的一刻。
就听“三日入厨,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苏云溪轻轻念道。
“这不是前朝王建的《新嫁娘》吗?我可不舍得让你下厨,改天我给你专门做点好吃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杜飞醒了,轻轻的说道。
“官人还会下厨?做的东西能吃吗?”
苏云溪问道,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壮汉,身穿的围裙,手拿铲子翻菜的景象,好像有点辣眼。
“当然会了,要不然以后怎么把你这娘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杜飞的厨艺还真不是盖的,后世作为一个孤儿,下厨这是必备技能。
“官人也知道前朝的王建,居然还知道《新嫁娘》?”
苏云溪本以为杜飞是也就是略微识字,没想到居然还知道这个小众的《新嫁娘》。
“娘子,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啊。”
杜飞从苏云溪的面相上就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没有办法原来的杜飞确实如此,常年习武,哪有精力去做学问。
“哦,官人啊,奴家错了,没想到我家官人还是文武双全呢。”
苏云溪当然不会驳了自家男人的面子,不管有没有学问,先道歉再说。
“我家娘子蕙质兰心,得之我幸。有道是:莲花如妾叶如郎,画得花长叶亦长。若使画莲能并蒂,不须重画两鸳鸯。?”
杜飞忽然想起明代大佬的徐渭的一首七言绝句贺新婚的诗,酒劲上了后,随口就念了出来。
苏云溪刚听完也没注意,仔细一回想,这不是一首七言绝句吗,再想问自家郎君时,发现杜飞已经睡着了。
端详着自家官人,刚毅的面容,越看越满意,自家这官人还很是个妙人,自己还是对其知之甚少。
至少在学问一道上,自家官人应该不输于自己,更不输于自家几个兄弟。
方才说还会做饭,厨艺不错,改天有机会一定让他试试。
四下看看丫鬟秋兰也不在房内,偷偷的俯下身子,轻轻的亲了一下杜飞额头,快速的离开了。
杜飞一觉睡到第二天,连晚饭都没吃,着实喝的不少。
第二天一早杜飞就被自家老娘叫到前厅仔细询问了一下,去苏家的具体细节,苏家可是书香门第。
如果不是自家已故官人当年对苏老爷子有救命之恩,老爷子将自家孙女和三郎定亲,苏云溪这样知书达理的好儿媳,怎么能轮到自家这榆木疙瘩三郎。
在听到三郎把人家一桌爷们全部喝倒之时,老夫人忍不住的瞪了杜飞一眼。
自家儿子的酒量田氏自是清楚,老娘自己酒量就是不错,还能生出个菜鸟儿子。
不过什么时候还这么能说会道,难道是结了婚立马开窍了。
再看自家儿媳一脸难为情,就知道这臭小子做的确实有点过了。以后这酒桶的恶名在苏家肯定跑不掉了。
也不知道收敛点,以后再去苏家还有谁敢作陪。
一想这些,老夫人田氏就感觉头疼啊。
心里想着梁山泊一帮猛人不日将会驾临青州,杜飞可不敢再做耽搁。
婚后第三天,早早与夫人用过早饭,带着小厮虎哥儿一早就跑回城东草场山海营驻地。
短时间要指望山海营这帮厢军上阵杀敌,想都甭想,也不想厢军都是一帮什么人。
身体条件达不到禁军标准的。
作奸犯科的。
伤残禁军老兵。
泼皮无赖。
流民。
总之一句话,整个山海营除非杜飞这个营主外没有一个正常的。
就指望这帮人去对付梁山那帮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老手惯犯,无异于老寿星吃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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