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山行
荒岭·无题（旧版）

幽夜好像知道伶舟栖听不懂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在伶舟栖的周围游了一圈，伶舟栖也迷惑看着幽夜

幽夜游到她面前，抬了抬鱼尾，晃了晃

伶舟栖误以为要抬尾巴，默默抬起黑白相间的虎尾，幽夜的蓝色的眸子写满震惊看着伶舟栖，幽夜再次接近伶舟栖，看着伶舟栖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了指伶舟栖的眼睛

伶舟栖不解地看着他，幽夜又缓缓吐出：“同类？”

伶舟栖摇摇头，再伸出虎爪，吓唬幽夜：“嗷呜”

幽夜又用听不懂的人鱼语说着，表情是惊恐的样子，伶舟栖懒得说太多了，再泡下去就要冻死了，伶舟栖抬了抬虎爪，指了指江流方向，然后抱住幽夜

幽夜也不理解，她干嘛要抱他？一副“流氓非礼我”表情看着伶舟栖，伶舟栖看懂了表情，从水面伸出虎爪，扇了幽夜一巴掌，幽夜委委屈屈地看伶舟栖的虎爪比划半天：船是你翻的，江很冷，我要你把我送到那个岸上

幽夜点点头，驱动蓝紫色的鱼尾，把伶舟栖带到江流方向的岸上，伶舟栖上了岸，四处看了看，没有鹤无行的身影，幽夜也上了岸，鱼尾如蛇一样扭动，爬上岸，伶舟栖才看清他的身影，蓝色的鳞片发出一阵淡淡的光，棕色的头发贴在胸前，摄人心魄的长相，如果唱歌的话，估计会有人甘愿跳江溺亡

伶舟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玉佩依旧冰凉，没有任何温度，伶舟栖不禁担心起鹤无行了，伶舟栖又盯幽夜，幽夜坐在石头上，玩着尾巴，感受到视线投在他身上，凉意爬上鳞片，直愣愣地回头看伶舟栖

伶舟栖一副“要宰了他”的表情看着他

幽夜怕挨打，跳回江里，露出眼睛暗中观察

伶舟栖确实是想宰他，但是现在没法力，如同凡人一样，衣服湿漉漉的，在月陵雪山脚下，寒风吹过，伶舟栖冷得发抖，伶舟栖只能去抱来干柴，在江边钻木取火，钻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气的摔了钻木

没法力，取火都难，现在就想着能不能来一道雷劈一下木头，起了火的希望

伶舟栖变回白虎，甩了甩身上的水，虎爪揣在胸里，幽夜看见了伶舟栖变回白虎，虽然体型巨大，一口能把他吞下去的样子，但是他没见过毛茸茸的样子，好奇心驱使他上岸，伸出带蹼的手，被伶舟栖吼了一声，又收回去了

伶舟栖正揣手手闭目养神，幽夜坐在石头上，雪山的雪落在白虎身上，白虎恰好是白色，雪与皮毛融为一体

幽夜抬起九尺长硕大的鱼尾，挡住了落下的霜雪，头发干了，显出红棕色，更显他肌肤苍白，他的苍白与鹤无行不同，更接近没有生命特征的那种苍白，耳鳍一张一合

正闭目养神的白虎，感觉到雪山里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正蠢蠢欲动，睁开眼看向气息波动的地方，说不上是灵力，算是和她身上一样的东西，邪障

身上的温度回来的差不多，但是没法力，回不了人形，那个邪障渐渐变强，给伶舟栖带来一丝不好的预感

黑夜的上空渐渐汇聚成一朵血色山茶花，绽放，笼罩下月陵雪山

伶舟栖的瞳仁猛然一骤，冰蓝色的眸色染上血色，如同当年的邪神主

月陵雪山发出一阵阵震颠，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炸开雪山，震颠一会，又安静下来，伶舟栖的意识被吸入血色山茶花里

伶舟栖见到的人，和鹤无行很像，却是个女人，一头的银发，青色的眸子，身姿窈窕，坐在那时不息山的屋子门前的山茶花树上，喝着人间酿的女儿红

一场光怪陆离，画面不停地翻转，最终来到一片焦土，赤色的火焰不灭，焦木堆积着

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笑声阴森森的,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谁知我待长年...相思啼血霜”

“终难化”惊悚的笑声伴着哀怨的歌声，伶舟栖脚下一道血河汩汩流，顺着血河，尽头一女子在山茶花树下的血河起舞，就是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的女子

那女子看见伶舟栖，停止血河上的舞步

“东方熠，我好想鹤桑靳啊，还有鹤无行啊”那女子自然地和伶舟栖说

伶舟栖没有说话，那女子又开始停止的舞步，唱着哀怨的歌声

“英灵归乡...不道歌，云舒去留无尽痕”

“你是谁？”伶舟栖开口，声音略些哽咽

“春神之妻，花神芊芜”女子停下舞步，赤足踏起血河，向伶舟栖走去

芊芜走进，一看，脸与鹤无行相似，只是除了她没有拥有的那双桃花眼，青色的眸子

“东方熠，如你所愿，你即将成为天道，永世无情”芊芜说着，焦土上渐渐露出荆棘，从伶舟栖背后刺去，伶舟栖转身要躲，被芊芜按住肩膀，刺穿胸膛，芊芜好似不过瘾，又有一道荆棘从前面刺穿腹部

伶舟栖意识潜伏的东方熠接替：“本座为父母讨伐天道，何错之有？若不是为了区区一个预言害我家破人亡，对我赶尽杀绝”

“可你杀了我爱人，我为神，春神，曾审判过你一生吗？都有错吗？”芊芜拽起伶舟栖的衣领，眼眶通红，嘶哑的嗓音喊出来

又有一条荆棘穿透右肩

“我被你封在雪山整整三千年，逼我入魔”又有一道荆棘穿过左膝

“哈哈哈，本座就是要世上再无神明，况且本座灵魂不灭，你能奈我何？”东方熠手一挥，身上的荆棘瞬间化为齑粉，手掐上芊芜纤细的脖子：“花神，本座修炼禁术，能吸收被本座杀死的人的力量，神也不例外”

手上一道烈火燃起，灼烧着芊芜的神魂

正燃烧着，意识忽地回归，手上掐着的人却是幽夜，东方熠松开手，幽夜摔在地上，缓过来，脖子上有灼烧的痕迹

“怎么是你？”东方熠看着幽夜，眼神散过一丝慌张，随后又压制下来

“东方...熠，你回来了”幽夜气若游丝

“不，目前只是本座接替伶舟栖，本座还未到时间”东方熠手一挥，雪山上的血色山茶花被打散，单膝蹲下，手覆上幽夜脖子上的灼烧痕迹

“东方熠..八神已死，大仇得报，魔主和大将军，武赋可安息，破了荒岭之封，回魔界吧”幽夜未说完被打断

“本座就是要成为天道，世上再无神明，本座怎能负武赋之遗？”东方熠皱眉，疗伤的手又多了几分力气

“可是你虽为邪魂不灭，肉体被封九方天境，六道雷之罚，会打散你魂魄，若是碰上不怀好意的堕魔者，简直是灵丹妙药”幽夜手抓着为幽夜疗伤的手，想要扯下来，但未动分毫

“武赋临终前，传你一身莲火之力，再用自己亲自培养的三支死灵者护你，平叛了五王八将，他不希望你如此下场啊”幽夜深吸一气，勾人魂魄的蓝色眼睛里满是央求

“本座能窥探天机，却不能改变天机，可本座偏偏不信...凭什么本座就要永失爱我者？”东方熠垂眸，眼中的血瞳变回原来的冰蓝色，伶舟栖见自己的手在幽夜脖子上，触电般抽回手

幽夜的脖子已经恢复了原样，看不出被灼烧的痕迹

幽夜眼神黯然，一头扎进江水

伶舟栖愣了半天，直到江面涟漪变为平静，坐回原地，伶舟栖恢复了一点法力，掐诀，枯木上燃起火焰，照亮了脸庞

鹤无行刚好也恢复了法力，坐着被幽夜弄翻的船舶，船刚着岸，鹤无行看见明亮的火焰，走去

伶舟栖听到声响，偏了偏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青衣，在雪山的落雪下，踏着江岸的石子路走来

“你来啦，神泽上仙”伶舟栖双手在火堆旁取暖

“法力尚未恢复好吗？”鹤无行在伶舟栖旁边坐下

“恢复了一点，但未完全，神泽上仙是完全恢复了？”

“嗯，休息一会，再启程回皇城”鹤无行拿起一旁枯柴丢进火堆

伶舟栖盯火堆一会，冰蓝色的眸色倒影着火焰，将心中的疑惑：“神泽上仙，你为何不成神？”

“因为有未完成的事，也是不够格成神”鹤无行看着伶舟栖，伶舟栖感觉到视线，转头就对上了无行的视线，如同当年的桃花眼，只是多了柔情

“神泽上仙，算来，人间快到了新年吧”伶舟栖掰下一个指头，满眼期待着

“是，若你想，明天就去”鹤无行笑着说

初见不同，他不再冰冷若霜，而是雪消融滋养成一片绿洲

伶舟栖的眼里的笑意，与火焰伴舞，虽为一路颠沛流离，得到片刻的安宁，不求几两黄金，只求安宁

“神泽上仙，你似乎不一样了”伶舟栖拿起枯枝，拨弄火堆里的木炭，零零散散的火星子

“是吗？可能是琐事多了些”鹤无行拿起石子，白皙的细薄皮肤下经脉如兀起的山川河流，而他骨节分明清瘦，手指修长如玉，随便做一个轻拾的动作都很好看，往江面一丢，打出一串的水漂

鹤无行体内的苏梧尔回想，自己还是苏梧尔，在暗藏玄机的皇宫里，跟自己长大同父异母的兄弟，不是被下毒，就是被意外死，因为你不知道刚刚跟你玩的子嗣，在那一天死去

一个皇弟，在那一天生辰，和他打水漂比赛，结束后，梧尔回宫休息，只留他在池里打水漂，第二天传来噩耗，皇弟溺亡，享年十岁，但皇帝对此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江山

年纪增大，也到了皇权纷争，毒杀刺杀层出不穷，苏梧尔和鹤无行有一点相似，一个无心争皇权，一个厌恶天都行权

回过神来，做一位逍遥的仙人，总比心忧苍生的伟大神明好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为神之道，庇护天下，若是那个天灾人祸，无法改变的天命，人自然会哀怨伟大的神明，只记得为何不能满足，不记得神明所做所为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伶舟栖收回眼神

火堆烧的旺，噼里啪啦地响

片刻休息结束，船夫开口：“小郎君，时刻不早了，该上船了，遇上江面结冰不好行程”鹤无行说了声好，二人上了船，船和出发时候的船不一样，更大一些，上面有烤炉

坐在船舷的二人看见江面游过的鱼，还有一头体型大，伶舟栖和鹤无行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鹤无行手伸进江里，一条木枝逆水的上，困住了那条鱼，再捞起来还在扑腾扑腾着尾巴，伶舟栖在烤炉施法，一道明亮的火焰烧起

鹤无行身体里的苏梧尔没干过杀鱼之事，看了一眼伶舟栖，便把鱼挂在架子上，架子上的鱼依旧鲜活地扑腾

“小白虎，你处理吧”鹤无行说

“好”伶舟栖把架子上的鱼拿下来，往船舷上一敲，鱼停止了扑腾了，利爪显现，开膛破肚，处理掉内脏就放火炉上烤

目睹杀鱼一气呵成的伶舟栖的鹤无行也举起筷子夹起一片白嫩的鱼肉

“凡人总是很有趣，我小时候被一个凡人收养，教会我如何煮食，识字，善恶”伶舟栖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嘴里嚼

“就是寿命太短了，四十五年，她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了，那个老奶奶一生未嫁，无子女，她死后，遗体就埋在后山里，那儿有她喜欢的芙蓉花，和她名字一样，伶舟芙玲”伶舟栖的思绪仿佛回到那个小村庄，也是快乐的四十五年

“是啊，凡人寿命短暂，如昙花一现”鹤无行嚼了嚼鱼肉“但也传承了千年的文化和历史，创造了历史长河”

“所以我喜欢皮影戏，也喜欢戏剧，古街的长灯”伶舟栖放下碗筷，托腮看着上空的圆月，鹤无行吃完剩下的鱼肉，放下碗筷，一同看着圆月

“魔域之界，一直都是黑夜吗？”伶舟栖问

“并非，四季轮转才有白昼，魔界和天都不一样，魔界接近凡界的时辰，四季却比凡界晚二十天，所以魔界一年只有四次的白昼，只在四季轮转之中”鹤无行说着

“挺神奇的，魔界为秋，凡界为冬，过上了新年”伶舟栖说着，冰蓝色的眸子倒映圆月，江水悠悠

船行到皇城门前，下了船，蝶女早已等候多时

“主上，荒岭之封减弱，已被扯开裂缝，荒岭里除了老百姓不愿离开，其余在荒岭外等你带领攻打冥界”蝶女行礼，然后进入正题

“先回魔界吧“伶舟栖神态自若，没有一丝表情

“可是...那么好的机会...”蝶女不解

“你觉得本座的话不该听？冥月陵虽神力微弱，但雪山的动静不小，天都会派人助一臂之力”伶舟栖目光骇然“如果我们贸然攻打，一些魔界叛变的不会渔翁得利？”

“如果我们花精力去收，天都也会渔翁得利啊”蝶女皱眉

“无碍，本座到时候再开议召”伶舟栖越过蝶女，走向霜月宫

蝶女有点急乱，鹤无行走向蝶女：“尚有一法，或许她的和我是一样的”

“什么？”蝶女半信半疑

“你就是她一人镇压魔界，剩下的分两支队，一支抵御天都，一支攻打冥界，但不用全力，试探便可”鹤无行娓娓道来

“有些不妥”蝶女否决

“你怕魔界叛变之人与天都勾结？”鹤无行一道语破

“是”蝶女如实回答：“你一介仙人，我为何信你？”

鹤无行只是笑了笑：“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人更不想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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