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校门,我沿着一路的拥挤人群艰难地向外移动,地上的垃圾像人群一样逐渐增多。
慕儿姐下午才放假,回家除了作业没什么要做的,就在路边多晃悠晃悠吧,和以前一样时间回去吧,我心里胡乱想着。一阵风陡然吹过,我下意识回头张望,人群中,我瞥见一个同校的女孩儿,她艰难地在人群的束缚中蹒跚,脱出书包的那一刻,她踉跄了一把。
我扶起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谢谢。”她轻拍着书包上的灰尘。
“那就好。”
“哎,你也是初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初二那么多人,你都认识?”
“万一我全认识呢?”
“也是,万一呢。”我和她开着不冷不热的玩笑。
“你家在哪?哦,没恶意,随便问问。”
“不远,嗯,也不近。我先走了”
“嗯。”
她逃也似地快步走到前面的胡同,转眼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好尴尬,我想着,总不能自己被认成那种人吧。又看了一眼那个胡同口,我迅速转身离开了。
再慢点吧,不想那么早回家。边想边看着路边的花,这个春天好像没有似的,直接就开始了夏天,也就这几朵花还象征着春天来过。感谢今天是个晴天,要不他们得来这接我了,看来以后得自己准备个伞。石子被我踢地翻来翻去,旁边经过的人总会不经意瞟我一眼,这时我也总会下意识瞟向一边。也不知道慕儿姐班里已经浮躁成什么样子了,我觉得不管高中还是初中,在将要放假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一个样,明知只有两天的假期,却依然兴奋成那个样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不觉又忘了转弯,走过了两百米。想着要返回时,看见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方向,反向有点太引人注意了,于是再次决定绕远路。
上午十点放的学,我十一点半才到家,刚踏进门,一袭炒菜特有的香味直冲我的嗅觉神经。
“回来了,正好,刚做好饭。”
“哦,挺好,正赶上。”
“下午,你去接你姐吧。我还上班。”
“嗯,我也正想呢。”
说着我走进屋内。
慕儿姐高中几乎都是我接的,现在不也不一样吗?为什么非得再强调一次,或者再排演一次,总感觉我和他们没有特定的默契,想着想着我又抱怨开来。
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洗漱好碗筷后,我直接躺到凉席睡起了午觉,刚到家的松弛让我觉意上涌,一口气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该去接慕儿姐了,她四点下课,大概四点一刻能坐上车,大概四十五能到,我计算好时间,骑着车子早早地去等她了。
下午四点,阳光已经不是太耀眼了,对我来说已经黯淡了。望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我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各色的衣服从车上下来,色彩的瑕接让我不得不揉了一下眼睛,睁开眼时,穿着白背心和校服裤子的慕儿姐往这走过来。
“你怎么来接我了?不是说了,我能走回去吗。”
“那我现在走了。”
“敢这样玩你姐,不想活了。”她拽着我的耳朵。
“不敢了。”
“以后少来接我,有时我直接就走了,我也不容易找到你们,要是你们来了,又岔开了。”
“知道了。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姐。”
“你猜。”
“猜不到。”我提着她的行李箱往脚踏板上放,。
“还有,我平衡感不好,摔了别赖我。”
“有我,快摔倒时,我给你撑着。”
说着她跳上后座。
风顺着我们的脸呜呜的吹着,天上的云好似在和我们赛跑。
路上,我们没有说话,这好像无意中形成了一种默契。从车站到家还有不近的距离,慕儿姐自己走回去,那不得把脚磨破,还有,路上那些人会怎样瞟她呢,她能忍受吗,她怎么这么执着自己走回去,已经好几次了,路上我一直想着这些无关的的事。
车顺着斜坡上去,流畅的拐过了弯道,飞奔着往家里冲去。
“这不是骑得挺好的,骗我。害我在后边担心了一路。”
“没有啦。”
“哦,咱妈大概晚上才回来。咱爸已经出去了。”
“哦。”
“做什么饭啊。”
“随便炒点菜,煮点汤吧。”
“中午还有菜,就是不太多。”
“那我炒菜,你煮汤。”
“嗯,有好久没吃慕儿姐炒的菜了。”
“怎么,想吃我炒焦的菜。”
“怎么会?你炒的菜最好吃了”
干完我的事我就离开了,听着厨房“唰唰”的炒菜声,我又眯了起来,不知为何,每次听着
炒菜的“唰唰”声,我总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吃饭了。”她轻轻拍醒了我。
醒来的一瞬间,我心里竟猛地有很大的空虚感,侧眼一撇,天还未全黑,却一阵万籁俱寂的感觉,无助的情绪遍布全身。我立刻猛地站起来,赶紧用水冲了冲脸,缓和了一会儿后,那种感觉终于又消失了。
我以前有过这种情况,那种无助感简直压得心里喘不过气,但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出现,我有点心虚害怕,尤其是不敢让她察觉到。
“没事了,吃饭吧。”
“嗯,对了,姐,问你的事。”
“这个,看你自己怎么想。”
“什么嘛,还以为你有什么好的“前车之鉴”。”
“敢顶撞你姐了。”
“没。随便抱怨的。”
“咱妈大概是九点回来吧。”
“应该是,以前晚上有事都是大概九点回来的。”
“待会出去溜溜?”
“嗯,正好遛遛慕儿姐。”
“怎么这么皮。待会挨打。”
饭后她卷起袖子,三两下便把碗筷收拾了,“把桌子擦擦,我们走。”,话语之间又比以前多了几分干练。
“走。”
外面的月亮格外明,四周的星星也都被挤得黯淡了下去。
“又一个大周没出来,感觉又变了。”
“是你在变吧。”
“也许是吧。”
“走,找个地儿打羽毛球。”
“那儿就行,,但是有风。”她指着两个路灯之间的空地儿。
“没事儿,反正玩。”
“姐,我发球了啊。”
“稍等会儿,好了。等着挨打吧。”
“呵。”我冷笑一声。
我直接弧线往下叩球,慕儿姐一个趔趄,歪着身子把球接住了。
“又叩球?老赖。”
“怎么,不行。”我回挑了回去。
“赖皮。”她直接打了个高空。
“哎,偏了。”没接住的我借着有风直接来了个超远球。
“使的劲真大。哎,过去。”她用拍子抖了两下,“砰”的把球打了回来。
“哎,别打那么近。”又没接住。
“都挪位置了,一会儿别打到人了。”
“知道了。”
半个小时下来,我俩喘气的喘气,挥汗的挥汗。
旁边一小哥走过来“加人不,轮流打,这样不累。”
“你俩先打,我歇会。”慕儿姐坐到板凳上。
其实,我并不介意别人加入,但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根本放不开,和他打时,心里总想着赶紧赢了他,输了的话就说自己太累了,抑或是祈祷时间赶紧过快点。
打了又半个小时,他终于说该走了,我心里慢舒一口气,嘴上说着明天再来,心里盼着明天他有事情耽误,我总把别人的承诺当成无价之宝,但在别人的心里只是随口的一句话。装拍子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拉拉链的时候才发现只装了一个拍子,恰巧慕儿姐拿水回来了,我赶紧拉开袋子把另一个拍子也拿出来,假装在找球。
“你打的有点生硬。”
“啊?”
“我说你跟他打的时候生硬。”
“没有啊,”我赶紧转过头。
“今天不开路灯也没事,月亮那么明。”
“嗯,是啊。”
我们到家时,刚好妈也刚回来。
这个时间掐的好准,她好像真有魔力。我看着慕儿姐心里想。
“妈,回来了。吃了饭了没。”
“吃了,你们,出去玩了?”
“嗯。”
看头上的汗以及随身的东西应该就能推测出来了,为什么要再问一遍呢?我心里不解。
“没什么事儿,我们洗洗睡了啊。”
“哦。别着凉感冒了。”
“知道了。”
院子里。
“姐,你那么瘦,还这么有劲,你是魔鬼吧。”
“怎么说你姐呢。”
“没。”
“姐,问你个事儿,你那儿……。”我指着她的胸脯。
“会(发育)的。”她背过头来,“从哪听的黄段子?是不是宿舍,唉,现在都靠宿舍了解这方面东西了。”
我本以为她会骂我,结果相反,“姐,你这都不骂我?我以前可没这么嚣张过。”
“这不都是应该的?难道成人了还那么别扭?”
“也是。”
“别把自己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太保守自私了,所以我想让你多了解一下外面。”
“嗯。”她好像一直在把自己比不上的事情弥补在我身上。
“姐,我不想在学校呆着了。”
“怎么,厌了?还有高中三年呢。”
“还有···”
“别问了,我都知道,有什么事,多想想,自己做主。别怕,我给你开路。”
“我知道了。”随后她抬起头望向深空,我跟着她看向那深邃不入眼的星空。
沉默之时我侧眼偷瞄,她的眼睛被夜空占满,“好了,回屋吧,星星也没光了,月亮也被藏起来了。”
“好。”
进屋后,我坐在她边上,看着她的笔来来去去。
“姐,你为什么喜欢晚上写东西。”
“我怕明天写不完。”
“姐,我感觉你应该转到文科,你字写的那么好,文采也还行。还有··”
“未来能干什么呢?”
“这”
“学理科,至少有条路走,学文科,我不知道怎么走。”
“可以问问别人。”
“不必了,我的路我自己走,而且身边要么是束缚,要么是隐形压迫,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但我认为我似乎没错,嗯,我觉得没错。”
“可我发现我也喜欢文科。”
她转过头来,“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说成是那样,你选你自己认可的路。”
流动的字体,在她停笔的那一刻,好像也冻结了。
“没事儿,姐,以后有我呢,你错了,我跟着你错。”
我知道她比我更敏感,更易被触动,她一直在照顾所有人的情绪,从没有给过自己出路,但即便如此她在我心里也一直是巾帼模样儿。
“还有,姐,这次放假,我遇到一个女孩儿。我好像··”
转移话题好像就是我的天生才能。
“怎么?喜欢上她了?一见钟情了?”
“什么啊,只是有种感觉,好像见过她,又或许是我本来就认识她。没我姐好看就是了。”
“这么贬低别人,你会遭报应的。”
“重要的是我前半句,好像见过。”
“这……你相信前世的记忆吗?”
“又开始胡诌了吗?”
“什么?”一根笔敲在我太阳穴。
“没什么,我信,这个东西,我吗?我···还是··相信的。”
“这还差不多,继续。”她又埋下了头。
于是,我把遇见那个女孩儿的经历一五一十跟她讲了一遍。
“你的荷尔蒙开始分泌了。”她偷笑。
“什么是荷尔蒙?”我挠头。
“就是说你要变成一个男人了。”
“我本来就是男人。”
“那倒是,省的再变了。”
“睡觉了,不和你聊了。”
我躺到床上,越发觉得不对劲,但感觉我不能问,也不应该问。翻滚了几圈,左右睡不着,于是侧着身子偷看慕儿姐,散开的头发垂到肩上,写字晃动的手臂细的不成样子。我假装睡觉翻身,正歪着身子,她刚好回了个头,我连忙闭上眼心跳跟着陡然加速,有种做贼心虚的惊险感。我闭着眼,通过光影的变化判断她走了过来,一阵风伴着一个黑影掠过,我身上多了一层被子,停滞了一刻,灯也熄了。
女孩儿和女孩子在我心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对象,女孩儿只是一种昵称,而女孩子是完美的象征,在我心里,能得到女孩子称呼的人暂时只有慕儿姐一席。所有人的心思,她好像都能猜到,但她从没表现出来,宁或演戏也能以假乱真。虽说我们为姐弟,但以前我真没有过多地关注过她的一举一动,反而是我在不懂事儿的年纪经常找她,让她多关注我。如果上大学后慕儿姐那一夜独自在黑暗中抽噎是有原因的,其中有我的责任,她以为我不懂,而我也认为自己不应该懂。
第二天她们似乎都起的很早。
朦胧之中,慕儿姐跟我说了句“上午有事出去,中午回来。”就离开了。
困倦之下我又倒头长眠,一觉睡到自然醒,早上将近九点才起床,随便洗漱了两三下,胡吞了两口饭,便开始旰作业。
近十一点,绑着小辫的慕儿姐回来了。
“姐,你去哪儿了?”
“同学家,有点事。”
“姐,你绑着高马尾,还挺好看的。就是应该再留长一点。”
她摸着垂下的头发,“你早上自己吃饭了没?”
“吃了。”
“那就行。”
“姐,中午你做饭。”
“你只负责吃啊?”
“这叫品尝。”
“行。依你。”
“把菜洗好了啊,不错哦。”慕儿姐看到洗好的蔬菜称赞道。
“劳烦慕儿姐不吝溢美之词。”
“去去去。”
“告辞。”
看着她熟练地切菜捣铲,我都忘了她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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