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志录
窑洞 第二章（旧版）

而泥沟之后，是仍圈养着几只苟延残喘禽畜的小农圈。

“额……探险……探险就该这样嘛！”大表哥扯着有点心虚的嗓音：“没事儿的……没事儿的……走！我们继续……向前出发！”

“可是，前面真的好可怕……”笑笑的三表哥伸手拉了拉大表哥的衣角，露出害怕的表情。

“是啊……我觉得三表哥说的对！而且，中午吃饭的时候长辈们不是在那边讨论嘛，那个老太太家不太干净……万一……万一真出了啥事咋办……”

“怕啥！”二表哥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不有我和大表哥在嘛，没事儿的，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好吧，我们快出发吧，别磨磨唧唧的了，磨磨唧唧的到时候太阳真下山了就真得回去了。”大表哥一边说一边先前走，二表哥和三表哥也跟了上去。

笑笑愣了一下，她很纠结——每次去找奶奶的时候，奶奶都会跟她说爷爷家对面的老太太邪气重，不要去过多触及她，不然容易惹邪祟上身。

但是笑笑的表哥们都已经往前走了，她又怎么能落下队来呢。

“没事，我不怕……我不怕！”笑笑暗暗鼓励了自己一阵后，便跟着表哥们往前走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自己才愣了一下，表哥们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表哥……表哥去哪儿了啊！”笑笑嘟囔着：“真实的，走这么快！”

笑笑现在害怕极了，她双脚颤抖着，心脏砰砰砰的猛跳，手心更是早已被汗水浸湿了。她想回头，可是，身后荒废的农圈和一片黑压压的玉米秆地让她放弃了独自回去的念头。

她颤抖着往前走去，走了几步路，她看到了三个奇怪的窑洞——其中，前两个窑洞的门已经被岁月所磨损，残破不堪。窑洞内部很黑，在笑笑得眼里，那两个黑乎乎的窑洞如同两双深邃的眼睛，在看着她，警告她不让她继续往前去。

“欸，第三个窑洞的门居然是完好的！”笑笑注意到了异常：“但是为什么门上的锁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砸开了？说不定，表哥们就是进了那个窑洞里？可是，万一他们没有进去呢……好害怕……”

突然，笑笑的余光撇到了地上淤泥里面一滩滩乱糟糟的脚印——她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往窑洞里走去。

笑笑一推开门，一阵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啊，这个风咋这么冷啊”

窑洞里面几乎密闭，里面如同废墟一般：地上是各种破碎了的瓶瓶罐罐，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什么东西腐烂已久的臭味。

笑笑随着微光漫步于黑暗，不一会儿，她发现了微光的来源：那是一个更小的门，那个门里有微弱的光。

“二弟，没想到这窑洞里面还有热菜啊，快来吃！”

突然，大表哥的声音从门的那一头传了过来。这一声，笑笑心里悬挂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终于找到表哥们了。

笑笑俯下身子，双手撑着地面，匍匐着往小门里面走去。小门过后，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房间里泛着微黄的日光灯。日光灯下方靠着墙角的位置，围着3个人，他们蹲着围着墙角，其中一个好像还在吃着什么。

“表哥！可算找到你们了，我刚才就慢了一步，你们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啊！真是的，自顾自的跑到这种地方来！”笑笑朝着围蹲在墙角的表哥们颤抖地大喊，她的眼角泛着点点泪光。

可是，表哥们好像没有听到笑笑的呼喊，依然自顾自地围在墙角。

“表哥！表哥！你们快说说话啊！听不见我在叫你们吗？！”见到表哥们无动于衷，笑笑着急了，心里原本落下的石头又重新悬挂了起来。

“表哥！表哥！！！”笑笑害怕极了，声音逐渐锐利：“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表哥们不理我啊！”她抱着头蹲在原地嘶吼着，尖叫着，一串串泪花如断了链子的珍珠般从眼睛里散落。

“笑笑的声音？是笑笑吗？！”三表哥终于回过头来。

“笑笑来得正好，快来，这窑洞里有热乎菜，可好吃了”大表哥嘴里嚼着什么，双眼空洞洞的，对笑笑说：“二弟三弟俩怂包，叫他们吃就硬不吃，这些菜可好吃了！”

笑笑被大表哥一把拉过去——在笑笑眼睛望见那些所谓的“菜肴”后，笑笑再次尖叫起来！

这个画面足以令她永生难忘：三个表哥围着的那是什么菜肴，那根本就是一堆来路不明的骨头！更着，还有一个只剩下一半的婴儿的尸体在大表哥面前！

这一刻，在笑笑看到真相，尖叫着跑出去的这一刻，表哥们也看到了真相。

一行人尖叫着跑出窑洞，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去。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二表弟哭咽着说。

“呕！这个菜，他就是一个婴儿的死尸！我还吃了？！”大表哥一边干呕一边跑，隔着老远都能问到他最里面的血腥臭。

“你们，你们跑慢点啊”笑笑有些吃力，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筋疲力竭，可是，如果不跟上的话……

夕阳的余晖依然润泽着田野和大地，可是，在着一面背光坡之下，这弥留的阳光，选择了逃避。

表哥们在惊吓之下自顾自的跑了上去，唯留下笑笑独自一人在玉米秆地里——她太小了，只靠自己的话，根本无法爬上那个小山坡。

“为什么……又抛下我了啊……呜呜呜……”笑笑看着这个小山，无动于衷，再一次留下了眼泪。

天彻底黑了，乌鸦在嘶喊，仿佛是在庆祝黑夜的来临，而伴着黑夜一同到来的风，吹过玉米秆地，玉米秆摇摇晃晃的，发出一阵阵悲鸣。

“笑笑，笑笑，你在哪儿？！”

“笑笑！笑笑！快回答爸爸……”

幸好，家里人见一群小孩子跑出去玩，却只有男孩子们回来了，便立刻出发来找笑笑。

夜里，笑笑睁开眼，她已经躺在家里柔软的床上了，柔和的灯光，温暖的被窝，冰凉凉的挂在头顶的毛巾，爷爷奶奶和父母的哭泣声，还有莫名其妙的灼烧感。

那天夜里，笑笑发了高烧，烧到了42，不管吃多少退烧药都不管用。奶奶得知那群小孩子去了那个老太太家的窑洞里，便在夜里为笑笑摆起了阵法，烧起纸钱，求乞老太太的原谅。

所幸的是，几天之后，笑笑的病好转了。

“囡囡，当时为什么就是不停我的话呢，明明说过很多次，千万不要去那个老太太家里玩，哎……”奶奶拉着笑笑的手在老太太家门前跪着，磕了几个响头，抽泣，呜咽，直至大哭。

后来，笑笑再也没见过大表哥——据说大表哥在回去的那个晚上便癫痫了，在医院抢救了一晚上，无效去世了。

再后来，这个窑洞由于过于邪门，村里人一致决定用火把它烧掉，就当作是涵养土地了。

可惜，旧事去而不返，故人死不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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