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神
第三章 姥家坑上的老房子（旧版）

我是一个多梦的人，多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一秒钟快速进入梦境。

有的时候是清明梦，有时是预知梦，有时是循环梦，还有时是电视剧一样的梦。

如果要说记录一下我最早的梦境，那得从五六岁的时候说起。

上回说到，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一个人扔到姥姥家，自己去大庆打工。

那时候，我突然很怕睡觉，甚至很怕夜晚的来临，因为我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每当天黑以后，姥姥家都会变的很恐怖，因为老家的房子住的是火炕，在东北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一到入冬，东北的天气就会变的异常寒冷，狂风卷起没入大腿深的积雪，一阵阵小风裹着雪花打在脸上，就像无数的小刀剌在脸上，刮的人生疼。

于是，家家户户就会烧煤，将火炕烧的通热。

记忆中的黑夜总是来临的很早，夜晚格外漫长。

六点钟吃过晚饭，可以看会动画片，看完以后，便是收拾餐具，准备睡觉。

每当新闻联播响起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黑压压一片，邻里间屋内亮起的暖色灯光，透过窗帘看到窗前的黑色人影，有的在泡脚，有的在不停的换着电视机台，就知道大家已经为入睡开始做准备。

等到新闻联播播放的时候，姥爷会给我打好洗脚水，削好一个苹果，又大又甜的脆苹果嘎嘣一声，咬入口中，进入喉咙，别提多么甘甜美味。

每次看着姥爷水果刀削下的水果皮，我都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果皮看个没完，脑海中都有一个画面，就是一个女人在深夜的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的影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歪着脑袋，削着苹果，而削苹果的重点在于，不要让果皮掉落，要让它连续不断。

每次想着想着，一个苹果就吃完了，等我回过神来，盆里的水已经凉了，手中的苹果也吃完了，这时，我就会擦擦脚，一溜烟钻进被窝，然后小脑袋不禁感到疑惑而思索，为什么看到苹果我会想到那个画面，我明明没有看过任何相关的电视节目，也没有人给我讲过这样的故事，镜子里的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歪着头笑？她为什么要在那么晚的晚上对着镜子削苹果？而且苹果皮为什么不断？

无数的疑问带着小问号钻进我的脑海里，我无奈的甩了甩头，因为此时新闻联播已经结束了。

姥爷的呼噜声已经响起，姥姥也躺进被窝准备关闭电视睡觉了。

我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刻了。

“啊，已经这么晚了！”

我心里嘀咕着。

等到姥姥躺下，关闭电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安静。

我用双手撑住被子，将小小的脑袋一半探出被窝，一半盖在被子里面。

我感觉有些闷热，呼吸急促。

我想把脚拿出被子外面，感受到一丝凉爽。

但是我又不敢，因为外面实在过于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感觉到未知和恐惧袭来，黑暗的空气中好像有某种四肢脚的爬行怪物，像是狮子，豹子，或者是流着哈喇子的四脚怪兽。

我摇摇脑袋，示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快睡觉。

我看向墙上的钟表，已经八点四十五了。

“咦，我怎么能到到时钟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我只是脑袋想东想西一下。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呼噜噜，姥姥的呼噜声也在耳边传来，和姥爷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两个人好像在二重奏。我望向窗外。

“天啊，外面怎么那么黑啊！黑的简直不能再黑，什么都看不见，却又好像有些什么。”

我示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越是这么想，就越睡不着。

“糟糕，真的好热啊，我的脚已经出汗了，我好想把自己的脚伸出被窝外面，可是，外一，外面有怪物咬我怎么办？”

我的心里陷入深深的纠结，此时，姥姥姥爷的呼噜声更加震耳欲聋，我心里盘算着

“他们两个睡得这么死，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们是不是也听不到啊？到底怎么办？怎么办？外面会不会有怪兽啊！”

我越是着急，感觉被窝里的空气就越稀薄，脚底板的汗就越多。

思来想去，我实在是熬不住了，偷偷的将脚放在了被窝外面

“呼，感觉好凉爽，好舒服，好像也没什么嘛！”

正当我暗暗窃喜，突然，一个四肢爬行皮拖散发的女人朝我爬来，我啊的一声尖叫，一下子把自己的脚伸回被窝。

随即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过了很久，我感觉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姥姥姥爷的呼噜声，突然，姥姥的呼噜声戛然而止，好像憋气一样，没有了呼吸和声音。

我一下子变得紧张

“姥姥不会出事了吧！”

我心里像打着鼓，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要不要掀开被子看看？不行，我好害怕！可是外一姥姥遇到危险，在梦中醒不过来怎么办？”

不行！想到这，我一下掀开被子，姥姥随即也重重的吸了口气，重新呼吸顺畅的打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呼，我真是救了姥姥一命”

我心里这样盘算着。

我感觉身子在被窝里已经发闷，可是我不敢再出被窝。我望向四周，四周真的是又黑，又可怕，黑的是，屋子里本来陷入一片黑暗，而窗户又没有挡窗帘，窗外的夜色也透进屋子，里面看向窗外，一览无余。

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姥姥家的住房结构，真的很不合理，很开放式，让人睡觉非常没有安全感。

我和姥姥，姥爷睡在一个炕上，我在最左边，靠着窗户，窗户没有窗帘，直通窗外。窗外是一个小院子，小院的另一边是邻居家，四四方方的小院中间，有一颗樱桃树，小院外面，是一排小栅栏，我躺在炕上，就能看见小院的栅栏，和小院的樱桃树。

我的姥姥躺在我旁边，也就是坑中间，姥爷躺在右边，挨着火炕的墙壁。

我们的脚下，就是被垛，就是白天放被子的地方。

我们的头顶，还是一扇窗户，窗户用一个个木头条子封住，看不见外面，但是木条与木条中间，可以看到很多缝隙，也能看到外面一点点亮光。

我们的右边，墙的旁边，就是一扇门，连接着外面的厨房。

厨房外也有两扇大窗户，然后就是连着走廊和另一个屋子。

也就是说，我们住的地方，除了脚下，左边，头顶，右边，环绕着身子的三个方向，都是空的，都是窗户和门链接外面的世界。

这让夜晚来临后睡觉的我，陷入了极大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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