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将妻儿托付于你。”
“什么!!”
贾安此时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子甚至一下子没缓过劲来。
他刚才说要把什么托付给我?他的妻儿?李纨,那不是我堂嫂吗?
他没听错吧?!
开什么玩笑!!
可贾珠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似是在抱怨,又似是在交代后事。
“安弟不是也知如今府中是个什么样子吗,扒会的扒灰,偷人的偷人,早已经乌烟瘴气,鸮鸣鼠暴,一塌糊涂了!”
“与其将她们孤儿寡母留在那种地方,遭人冷眼,被人欺负,处处步履维艰,还不如现在就将她们从那种泥潭中脱离出来,这样就算我真的出不了考场,心里也能没什么牵挂。”
贾安此时心里已经一万只泥马奔腾而过,贾家是片泥沼他不否认,但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些。
你是眼睛一闭两腿一蹬从此不管身后事,可等待老子的,日后可就是无尽的麻烦了,别的不说,单单是贾母和王夫人那一关他都过不了。
更何况,就算没了你,那孤儿寡母也自有荣国府族亲和娘家人照料,哪轮得到交给我托付?
再者说,他此时还未及弱冠,更没分府别院搬出去住,拿什么去照顾你那孤儿寡母,哪有那个闲心。
许是看出了贾安的不耐,贾珠一阵咳嗽,接着解释道。
“安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自然不是想要安弟为我那妻儿承担什么。”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想待他们母子搬出来后,安弟能照料一二,绝不会影响安弟名声。”
虽然很想说一句“汝妻女吾养之”,但他贾安不是曹孟德,也没必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大哥言重了,若大哥真有什么不测,作为一家兄弟,安也会出面照料堂嫂一二,千万不要说什么‘托付’之类见外的话。”
贾安语气微微有些生硬,照顾行,但是托付给我想都别想!
贾珠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是在跟他打太极,却也没有死揪着话题不放,只是默默地在怀中拿出一沓银票地契。
“我知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恩情,这些东西若是留给我那妻儿,她们必定是留不住的,待她们从贾家搬出来后,我想安弟能够再将这些东西交到她们手上,这也算是为兄的不情之请。”
贾家如今外强中干,不说人情往来,里面早已被腐蚀的千疮百孔,入不敷出。
如今他走到这般地步,也算是看清了一些事情,他那个母亲王夫人,表面上吃斋念佛,暗地里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是接济娘家王家,就不知道从贾家明里暗里挪走了多少银钱。
若真是将这些钱财直接留给李纨母子,只是用膝盖想,也能料到这些钱财会到谁的腰包。
看这个堂哥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贾安也实在是不想在此浪费时间。
“那大哥直接不参加此次乡试不是更好?!”
贾珠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坚定,摇了摇头。
“就算不参加此次乡试,我也时日不多了,再者我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理由?
贾安嗤之以鼻,说的好听,无非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罢了,十二岁就被称之为天才,结果每次都应试不第,就这么泯然众人,被别人冷嘲热讽,换做谁也接受不了。
有时候人一旦被套上枷锁,想要再次挣脱,非得血淋淋蜕掉一层皮不可,只不过贾珠身上的这层枷锁更甚,为此付出的是生命!
看着远处顾廷烨向他招手,贾安知道马上就快轮到他入场,也不愿再与贾珠多说什么。
“若是你真有不测,我那堂嫂真能从荣国府搬出,我会替你照顾一二的。”
说完走向了贡院大门,与顾廷烨一齐走向了考场。
贾珠知道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也没有强求,只是默默将拿着银票的手又放了回去。
“希望你能改变贾家的未来吧。”
望着贾安的背影,贾珠嘴中不自觉的喃喃道。
...
......
乡试分三场,每场三日,均提前一天入场。
贾安对此早已轻车熟路,再加上庄学究每日叮嘱,所以考完全科,整个流程下来,并没有感觉到多大压力。
考试过后,几天时间一闪而逝,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盛家。
葳蕤轩。
“哎呀,我说夫人你老是来回走什么,你就是再着急,也得等着报喜的人来不是吗?”
盛紘冕袖坐在椅子上,看着神色紧张,来回走动的自家大娘子,脸上多少有些无奈。
“哎呀我说官人,今日可就是放榜的日子了,三年才这么一次,咱们柏哥儿能不能参加来年会试,可就看这次了,再说了,我这不也是关心吗。”
“我......”
王若弗正说着话,刘妈妈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老爷,大娘子,放榜名次出来了,咱们家柏哥儿考中了,乡试第十七名呢!”
盛家大娘子激动的一把握住刘妈妈的手,还未等仔细开口询问,远处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锣鼓的震天声响。
“哎呀,快快快,是报喜的来了,拿出我准备好的赏钱,咱们快去门外。”
“是夫人!”
盛紘问道:“长枫呢?长枫考了多少名?”
“好像也考中了,奴婢记得是考了九十多名。”
(这是乡试,不是会试,所以盛长枫并未落榜,齐衡和顾廷烨也一样。)
“好好好。”
这时盛紘也按捺不住性子,想要跟着一同前去,只是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去老太太房中告知一声比较稳妥。
“我去母亲那里。”
......
老太太正在与明兰闲聊,盛紘忽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浓浓的喜意。
“母亲,好消息啊母亲,咱们家长柏长枫今科乡试中举,报喜的已经到咱们盛家门外了!”
老太太脸上也是挂着笑,只是没有盛紘这么失态,问道:“我说外面怎么这样闹哄哄的呢,我且问你,那长柏长枫的几位同窗,考中了没有?”
“这......这儿子倒是不知!”
明兰搀扶着老太太站了起来。
“那咱们就去门外看看,顺便也问一问,别到时候都没中,就咱们家大张旗鼓的庆祝,须知这是神京,咱们呢须得顾忌些他们这般高门显贵的脸面!”
盛紘却是不以为意,“母亲多虑了,就贾家小公爷那连中三元的实力,怎么会考不中呢!”
听到说起贾安,明兰的耳朵也不自觉的翘起,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感兴趣的神色,只是偷摸的听着。
“那顾家的那孩子呢,问上一问总是没错的。”
盛紘倒是把顾廷烨给忘了,忙道:“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那咱们就去问上一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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