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之刃
第二十八章 生而有罪（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逛了一天之后，艾德仍旧穿着那件从垃圾场捡来的上衣。
“特拉维顿的服装店就这么没有品位么？那都是些啥？拿没有精加工的兽皮当衣服，他们是什么野人么？”艾德抱怨着，一边用手撑住那件上衣，尽量不贴合皮肤。“这里压根就和南地的环境不一样，像你原来那样穿丝绸可是要冻死的。”“那起码也应该有点精制皮夹克之类的吧？”
“特拉维顿只有一家卖精制皮，不过已经被竞技场管理方收购，只负责对内部销售了。”不知什么时候，哈基妲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她将一件刚刚赶制出来的上衣和包装好的原来的上衣一同递给了艾德。“我让他们赶制了一件，你原来那件也稍微收拾了一下。”她凑过来的时候，闻到了艾德身上的味道：“你从哪里捡的衣服？这么臭你还受得了？”
艾德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接过衣服后，直接将原来的上衣丢掉，换上了新做的衣服。“这样的衣服才对劲嘛！”艾德自顾自地欣赏自己的衣服，伊尔萨则十分好奇地凑到哈基妲身边，悄悄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没什么，倒是你就跟着他白白浪费了一整天时间么？”“那倒没有，他一路上还是教了我不少的。”哈基妲瞥了一眼还在看衣服的艾德，对伊尔萨说：“一会儿我让下人带他去洗个澡收拾收拾，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在安顿好后，哈基妲将伊尔萨领到了竞技场地下的私人训练室里。那是个十分宽敞明亮的区域，最外环的花园里种满了地下发光植物，人造的河流环抱着一个略小于竞技场的训练场，上方有一个小小的露台。
“别拘谨，这里除了我俩以外没人能进来，那些仆人……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吧。”哈基妲走到了露台上，端起了一杯备好的茶。伊尔萨则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了，在看了好一阵后，才匆匆地一路小跑到露台，坐到了哈基妲对面。
“这都是你一个人的？”“不止这里，这个竞技场，城里你能看到的所有建筑，乃至于整个特拉维顿，几乎都是我的。”“真羡慕啊……”哈基妲品了一口茶，没说什么。
“对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么？”伊尔萨的目光从花园移到了哈基妲身上。她点了点头，说：“你把剑还回去吧。”哈基妲放下了茶杯，却没有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也不想白白送命吧？”
“你是……什么意思？”伊尔萨握紧了手中的剑。哈基妲用对方压根看不清的速度飞快地出拳，击中了她手中的剑，随后伊尔萨便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从露台上直接打入了下面的训练场里。
“你已经看到实力的差距了吧，现在的你，连空手的我都没法打败，更别提和艾德那个怪物同台竞技了。”惊魂未定的伊尔萨立刻站起身来，但刚刚那股力量的后劲让她的动作有些迟缓。
“我还有时间……”“不到七天的时间。”哈基妲站在露台上俯视着伊尔萨，打断了她的话，“还有，别会错意，这不是请求，而是看在你我都是被他轻松玩弄的受害者的份上，给你的恩赐。”
伊尔萨陷入了沉默，良久，她终于打破了沉默：“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没办法退出了。”“现在你还有机会，放下那把剑，我还能让你回到原来的生活，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已经回不去了……”
见哈基妲没说什么，伊尔萨继续说着：“我已经没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了，我已经像你们一样，不会再被诸如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感情、自己在乎的东西这类念头所纠缠了。我已经变得麻木了……我已经……变得就像我父亲一样了……”伊尔萨从怀里掏出父亲留给她的指南针，此时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眼眶，模糊的视线里，她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乖女儿，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父亲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抚摸着伊尔萨的头，慈祥地笑着。“什么好东西？”伊尔萨左摇右晃地想要偷看父亲手里的东西，但都被他用身子挡住了。“您就别卖关子啦，快让我看看！”说着，父亲将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交到了伊尔萨手中。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颗雕琢地十分精致的海蓝宝石，仔细一看，宝石里的光芒就如同海浪般一波一波涌动，那纷繁复杂到令人咋舌的银质项链围绕在宝石四周，却丝毫没有抢走宝石本身的风头。
“真……漂亮……”惊奇过后，回过神来的她连忙问父亲：“这个项链您花了不少钱吧？”“能让我的女儿开心，多少钱都是值得的！再说了，你可是还要接手我的舰队的呢！”“老头子，别墨迹了！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过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去咱宝贝女儿预定好的生日宴了！”“洗澡啥时候都能洗，我再跟我宝贝女儿聊会儿天。”“她一会儿就要去喊她那些朋友去了，你是想邋里邋遢的让他们看你笑话么？”“哎，真麻烦。行了，你也快去吧，我们这边准备好就出门，咱们餐厅见。”父亲在伊尔萨额头上亲了一口后，急急忙忙地向浴室跑去。
“这老头子！你也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别到时候把衣服弄脏了！”“知道啦，我会谨慎点的。”伊尔萨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快，戴上父亲送的项链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门。
“对了，你回来之前去你老爹船上把他的老花镜拿回来，他现在那副玻璃都快碎了。”“好的，老妈你放心，我不会忘的。”
伊尔萨轻车熟路地跑到了老爹的船上，船长室的门没有上锁，老花镜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地图堆在一起。伊尔萨捡起了纸堆里的老花镜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船长室。那里面浓郁的烟草味儿和酒味儿让她有些受不了。她想着等自己接手老爹的船队后，要做到第一件事就是将船长室好好打扫一番，最好是将家具和地板什么的都换了。但随后，一道她从没有进去过的小铁门引起了她的注意。
“老爹好像说过，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不要进去。不过反正他又不在，我就进去看看，啥都不碰。”伊尔萨说服了自己，顶着巨大的好奇心，费力转动着铁门上的门锁，那扇分隔出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间与最痛苦的时间的铁门缓缓开启，她探头去看，看到了那早已昭然若揭的秘密。
那是个监牢，也是个停尸房，只不过停留在这里的尸体几乎没有几个完整的。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被铁链锁住，她剩余的力气仿佛都集中在了她的眼睛上，双眼圆睁，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面。与她正对着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死了多久，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完好的皮肤了，他的脖子也早就被折断，仅仅依靠着铁链与唯一相连的皮肤在不至于掉下去。项链的微光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她转过头来，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嘟囔着：“我的……信物……还给……我……”
伊尔萨强忍着呕吐想要逃离，但那些尸体仿佛活过来了似的，将她团团围住。可他们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取而代之的是，指责的声音不断涌入她的脑海。
“养育你长大的不是乳汁，而是我们的血！”
“你父亲是个刽子手，你长大了也是一样，去啃你杀死的人的骨头吧！”
“别装无辜了，你心里清楚你是怎么长大的，只是你从来不敢承认罢了！”
“你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那你就是无罪的么？别开玩笑了，蠢货！”
“每有一个你这样的人活下来，就不知道有多少和你一样的孩子在痛苦中死去。”
“她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善良的人？真恶心！”
“祝福你，祝你和你爱的人也会有像我们一样的命运！”
伊尔萨最终醒了过来，此时的哈基妲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毫无怜悯地拿着一把和艾德一样的魔剑，她已经感受到了，那一股来自哈基妲以外的杀气。
“好了，我已经听烦你那可悲的过去了。如果你不能接受自己生来的命运，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让你解脱吧。”哈基妲向她挥去了沉重的一剑，意在干净利落地解决她。但这一击最终还是被某个人阻拦了下来。
“喂喂，她还没完成训练，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最亲爱的女儿？”艾德站在了两人之间，徒手接住了哈基妲的一击。
“你也不要因此气馁，毕竟到时候结果怎样还说不定呢。”艾德推开哈基妲的剑，看着自己的手以更惊人的速度恢复。“也不知道她那里怎么样了。”艾德轻声自言自语道。
此时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则因为这心连心的痛觉，而险些陷入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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