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六十九章 陛下遇险（旧版）

蹲在房顶的周立冬和石珀威同时摇了摇头，而此刻无边的黑夜中，一个幽影眯起了眼睛，随后消失在原地。

????临渊府的位置在宫城的西南侧，众人所看到的白烟和火光其实并不在中轴附近，而是在长信殿。

二人跟在立秋身后，越过宫墙便看到长信殿的冲天火光，以及参与救火的宫娥侍卫。

????火势因何而起，又是如何蔓延的，这个时候当然谁也说不清楚，外殿太监敲钟示警时火苗已经蹿上了屋脊，很快便卷过半个寝殿。幸好张青当值巡视正在附近，第一时间撞开殿门冲了进去，将宣帝背到距离火场较远的南配殿中。

????宣帝有些呛咳，看上去似无外伤，但明显受惊不小，一直紧紧抱着张青的手臂，直到张太后披发跣足自正阳宫飞速赶来时才肯放开，扑进母亲的怀中。

????张太后此刻的惊恐似乎并不比这个孩子更轻，紧紧搂着宣帝全身都在发抖，即便当值御医再三保证没有大碍，她面上的血色依然迟迟难以恢复。

????张青在南配殿外另行安排加了一层戒护，以免病中的宣帝受惊，随后又匆匆赶回长信殿外，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宫中救火自有定规，各殿铜铁缸中水源充足，失火的范围也并不大，几轮泼浇之下，自窗棂内吐出的火舌渐渐被压了下去，变成股股黑烟。

????“张大哥，张大哥！宫中金钟示警，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因为走水了吗？”周立秋这时终于赶到，从侧后方奔过来，焦急地询问。

????局面虽然已经控住，但张青的心神依然紧绷，眼睛盯着浓烟阵阵的殿舍，随口答道：“可能是天干物燥，意外走水。还好发现得不算太晚，已经救下去了。”

????“那陛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陛下没有受伤，和太后娘娘一起在南配殿……”话到这里，张青突然反应了过来，快速转头，惊讶地看着周立秋，“半夜三更你怎么进来的？”

????周立秋将手中金牌亮给他看，“先帝赐给父王，可以不经传报随时入宫的。不过他老人家一直都没有用过，如果不是今夜有报警金钟，我也不敢拿出来。”

????张青呆呆地看着金牌，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立秋朝南配殿的方向看了看，“陛下肯定受了惊吓，我过去看看他……”

????他刚刚转身，就被张青一把按住拖到了旁边，从语调上可以听出，这位禁军大统领已经连牙根都咬了起来，“还看什么！你就不想想这块金牌老王爷为什么从来都不用吗？”

????周立秋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先帝恩赐自然是无上之荣耀，但那也只是荣耀而已！这种可以不经传报，不经允准，于夙夜之中直入宫禁的东西不能真的用啊！”

????“我又不是随意使用，既然宫里响起报警金钟，临渊府岂能没有反应……”

????“你、你先别说了，今晚若是你大哥在，他肯定不会如此行事的。”张青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又追问道，“宫门外是谁看过金牌放你进来的？”

????周立秋怔怔地道：“副统领……”

????张青稍松了一口气，“是他还好，我会跟他打个招呼，你就当今晚没有进来过，没有出现在这里，如果实在担心，明日入宫请安就是，快走！”

????他说得郑重，宫中又确实没出什么大事，周立秋便不再辩解，道了谢返身离开。夜间光亮有限，他来去快捷如风，宫里又是一片混乱，倒真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除了临渊府以外，位置靠近宫城的府邸大多也听到了金钟声响，纷纷惊起，差不多算是半城无眠。只是外臣们夜间进不了宫禁内，只能在外门处打探消息。天破晓时黄门内使出来宣抚，称圣驾安然无恙，宫外的一片惶然才渐渐平息。

????宣帝侥幸未有伤损，并不能改变东宫走水这样的重大疏失。张太后一夜未睡，亲自将当值的属官、内侍、宫娥叫来严审，最后查出的失火根源是宫人困倦大意，推翻火烛引燃垂帷所致。

????一想到宣帝熟睡之时被烈焰所围，全靠张青冲入抱出，张太后的心头便是阵阵发寒，怒不可遏，立时下旨要将长信殿两班内外值守共三十七人全数处死，连不负责起居的司铎与掌事姑姑都被赐下杖刑，一时间哭号满地，惨不可闻。

????回府向赵凌雪通报了消息后，周立秋到底不太放心，等到天明便换了衣裳请旨入宫，先赶向养居殿请安。途中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正好看见数十人号哭着被慎刑司拖出，上前问了问，心中有些不忍，便悄悄跟宣帝提了几句。

????刚吃了药，靠在枕上叹了口气，道：“守护疏失固然该罚，但不分罪责轻重，一例灭杀数十条人命，未免太过严苛……”说罢召来随殿太监，遣往正阳宫传了一道口谕，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请太后将昨夜待罪人等交内廷司勘问，依律定罪。

????张太后执掌六宫多年，如何管束内廷使役人等宣帝甚少亲自过问插手，突然一道口谕过来，想也知道是听人说了什么，顿时怒气更盛，传谕内监刚一退出，她就站起身朝地上狠狠摔了两个茶盏。

????“陛下遇险，没有几个靠得住的人，本宫惩治罪奴，一个个的倒是冒了出来！这是谁又在陛下面前嚼舌头了？”

????这句话殿中谁也答不出来，上上下下瞬间跪了一地。素莹胆气稍壮些，上前搀扶张太后坐下，正想劝慰两句，半掩的殿门突然被人撞开，鸠鹤拔神色惶然地奔了进来，途中因为惊慌还几乎绊了一跤。

????这位尊者自几年前首次入宫时，便长年如一日地保持着知晓神谕、仙风道骨的样子，何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情状。张太后惊诧之下，连方才的怒意都忘在了脑后，急忙问道：“上师素来稳重，这是怎么了？”

鸠鹤拔连跌带爬地扑到凤座阶下，满面急切之色，“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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