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四十九章 关外马场（旧版）

这时仆役探头进来，问道：“少主，午膳准备好了，有三公子爱吃的水晶虾仁，您二位想在哪儿吃啊？”

????这句话问得如此自然，石珀威道：“谁说过要留他吃饭？”

????周立秋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我进来拿盆递碗地也算帮着干了活，连饭都不留吗？”说着吩咐仆役，“在茶厅上吃就好了。”

????石珀威一向拿他的自来熟没办法，若要较真自己又觉得矫情，也只能转头不言。午膳后周立秋估摸着兄长快下朝回来了，没有再多停留，只闹着他又要了包新茶，便告辞而出。

????纵马奔离朱雀大道，转往东西向的另一条主街，迎面正遇上金山卫的王统领带着一队人马经过，周立秋稍稍停缰，笑着打了声招呼。

????王统领赶忙过来回了礼，道：“三公子近来忙什么呢？上次说过要到我们金山卫给兄弟们指点几手的，您可别忘了。”

????周立秋笑道：“放心吧，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就这两天肯定来。”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自街口另一边传来，数十骑人马飞奔过街头，马上骑士虽是平民武人打扮，但所穿袍服质料华贵，佩带的也是上好的兵器，奔驰而过时气势十足，连青石街面似乎都有些颤动。

????王统领见周立秋的神色有些疑惑，忙主动解释道：“那是关外马场的人，每隔一年上京送一次年礼，因为远途而来不容易，一般要待到四月中才会回程。”

????“送年礼？送给谁啊？”

????“他们给朝廷供应战马，多少在京城有些人脉，年节走动一下也是人之常情。”王统领说着转向身旁的副手，吩咐道：“你亲自去他们住的客栈，给这些马场的人打个招呼。天子帝都不是关外，不要搞出这万马奔腾的气势。闯出祸来，不是给咱们金山卫添麻烦嘛！”

????战马供应是兵部的事，周立秋又是个闲散无职的人，对什么关外马场并无兴趣，跟王统领道了别，扬鞭催马回到府中，直奔向东院书斋。

????周立春散朝后跟张青多聊了几句，这时也才刚刚回府，正想叫来赤那问问立秋的动向，便见他从开敞的窗口翻跳了进来，不由一笑，“你倒回来得巧，拜托你的事办得如何？”

????周立秋将一沓纸页摆到他桌案上，得意地道：“都整理好了，全在这儿。”

????周立春并没有急着看，反而问道：“你既然整理过，想必也都看了，对南楚如今的情势有什么想法吗？”

????周立秋在书桌对面坐下，仰着头想了想，道：“大势所趋如同洪流破堤，非万钧之力不可阻也。南楚朝廷想要挽回的机会并不多，关键就看当下这局面稳不稳得住了。”

????武臣不参政乃大乾定规，临渊府并未介入过与南楚前期和谈的相关事务，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身为临渊世子的周立春不可能不加以关注，更不可能没有他自己对于情势的推断，派立秋前去打听南楚最新的消息，也只是为了最后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南楚二皇子入京在即，今日朝堂上内阁也提交了最后拟定允准的和谈条件……”周立春将一份文书递向二弟，“你也看看。”

????周立秋知道这是逃不掉的一项功课，认命地接了过来。他素日虽然不管这些正事，但知道的信息远比旁人更多，匆匆看过一遍之后，很快便发现了其间症结所在，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疑惑地看向兄长。

????“内阁远在京城，边境上许多情况不如咱们清楚，在他们看来，楚乾两国结盟，谈到这个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倒也不必苛责……”周立春不问也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叹了口气，扯过一张空白纸笺，提笔濡墨，“此事明日还要再议，我得赶紧拟写奏章，顾不上管你了，自己玩耍去吧。”

????周立秋如获大赦，生怕他改了主意，跳起身一溜烟地向外奔去，谁知刚转过书斋外院的回廊，迎面便遇上了赵凌雪，忙停下来见礼，“大嫂。”

????赵凌雪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阵，表情有些古怪，“南楚二皇子就要来签和约了，你还乐呢？”

????这句话似是无缘无故凭空飞来，周立秋完全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啊？怎么了，关我什么事？”

????赵凌雪挑了挑眉，“两国结盟最常用的手法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她见周立秋仍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禁有些着急，“联姻啊！南楚这次要遣嫁一位郡主过来，京城的女眷们议论好几天了。”

????周立秋又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

????“你当然不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但总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赵凌雪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自打你成年之后，陛下就一直想要给你娶亲，去年父王刚刚松口，遇上这么个机会能不提吗？”

????若说周立秋此刻已经明确想到了什么，其实并没有。他当前所有的思绪与情感还都处于懵懂之间，并没有经过清晰的梳理，连自己听到消息后陡然而生的烦乱之感，一时也不明白究竟因何而来。

????赵凌雪倒是一脸“我懂”的表情，安抚道：“你也别急，这么大的事，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不跟父王商量。我马上去问问你大哥，有了准信儿就给你回话啊。”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离开。

????周立秋愣愣地瞧着她走远，刚才赶着要出门的兴致荡然无存，不由自主便开始盘算如果父王真的同意了，他应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推脱。至于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坚决推脱，此时此刻他反倒有些顾不上细想。

????有道是旁观者清，相比于尚有几分迷茫恍惚的周立秋，立即马不停蹄地奔向了书斋。

????周立春正端坐于书案之前，时而挥笔疾书，时而又停下来思忖，眉间微微拧了一个浅浅的“川”字，听见妻子轻盈的脚步声，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两人结缡七年，彼此早已非常熟悉。一看到这个细微的表情，赵凌雪便知他正在处理极重要的正事，没有敢立时打扰，只守在一旁，安静地给他磨墨换茶。

????大约黄昏时分，周立春终于将拟定的奏本缮录完毕，长长舒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僵直的肩颈。赵凌雪赶忙过来，一面搭手给他按捏，一面想着该怎么开口询问。

????周立春只用眼尾扫了扫她就已明白，失笑道：“这又是听了什么女眷们乱传的消息？放心吧，不是我们立秋。”

????赵凌雪的双眼顿时一亮，扳过他的肩头，“真的？不是我们立秋是谁啊？”

????周立春忍不住逗弄道：“只要定的不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赵凌雪顿时竖起双眉，压在他肩上用力掐了好几把，笑道：“你还想娶南楚郡主，美死你了，先打得过我再说吧！”

????两人笑闹了一阵，看看暮色已染窗棂，这才整理衣衫，回到寝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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