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夜,及至天明,随着窗外吧嗒吧嗒的雨水声滴落,却是太阳出来了。
林海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美美的伸了个拦腰,尤自感慨:现在这觉睡得也太舒服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昨夜差点把自个儿给掐死。
“咦,房间怎么这么乱?我什么时候蹬被子蹬得这么严重?”
想到沉淀池里可能还在燃烧的火势,赶忙翻身下床,顾不得收拾,穿上鞋子疾步冲出宿舍。
来到料仓房后面的沉淀池,火势早已熄灭,所有感染者全都被烧成了灰烬,只余一些无法烧化的骸骨透着森森寒意。
放在以前,林海肯定是不敢直面这许多骸骨的,不过,在经历过昨日的那场鏖战过后,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是以前那么胆小。
林海先是提着一把锄头到后山挖了个半人高的深坑,然后到库房找来一个崭新的大铁桶,手提铁桶一跃而下跳进沉淀池中,一铲一铲小心翼翼的将骨灰铲进铁桶里,装满后再倒进后山的深坑之中。
埋好骨灰,垒了一官小坟冢,没有找到香纸,就找了三根香烟,倒了三碗白酒。嘴唇微微蠕动,想要说点什么,犹豫半响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朝着坟冢拜了三拜,转身准备下山。
就在这时,山下的小镇,冒起一股浓烟,林海心中一惊,赶忙跑回搅拌站。
看到浓烟,林海首先想到的便是镇上祥和宾馆里的那名男子
“是他的求救信号?”
拿起背包,启动车子。
挂档、松手刹、踩油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走你!”慢慢开出停车区,开下斜坡路,驶上县道,一切正常。
县道上的积雪开始消融,路面坑坑洼洼,难以行车。林海也不敢开得太快,他害怕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会吸引来感染的人和兽。
一路上没有鸟语,也没有人声,偶尔会袭来一阵清风,偶尔山里的冰雪融化落地后一阵噼里啪啦,小河潺潺流水绕过小镇人家,田间出头的绿油想要展露新芽。
很快,林海便来到了镇东入口,祥和宾馆楼下,那名曾出言提醒他的男子,使劲朝他挥着手。
林海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周遭死一般的沉寂,遂熄火下车,快步向着祥和宾馆走去。
祥和宾馆里,朝林海招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瑞,他早在楼顶观察时,就已经发现驱车过来的林海,林海停车后,当时便想出声叫他,可又怕惊到镇上的感染者,是以赶忙下到楼下来,朝林海挥手示意。
上到二楼,林海率先发问:“是你放的求救信号?”
李瑞亦是发问:“你怎么又来了!”
二人皆是一愣,随即进到客厅,各自就坐后继续说道:“你先说!”
“你先说!”
这情景,把原本十分紧张的气氛,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最后还是林海率先开口。
“我见着镇上冒起了烟火,所以下来瞧瞧!”
“我放的!”李瑞接口道,见林海不似坏人,随即继续说道。“我女儿病重,急需救援,先前弄的旗帜一直没有等来救援,所以才烧了几床被褥,以烟为号寻找救援。”
二人上到六楼,房间里,一名小女孩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江晓月虽是憔悴万分,却依然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是我妻子,江晓月。”李瑞朝林海介绍道。
“嫂子好。”林海朝江晓月点了点头。
“你好!”江晓月声音无比憔悴,但此时,脸上却是难得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这是林海。”
二人在二楼客厅交谈的时候已是互通了姓名,是以李瑞向林海介绍完江晓月,又向江晓月介绍了林海。
“这是我女儿李燕。”紧接着,李瑞朝着躺在被窝里的李燕一指,眼眶瞬间通红起来。
察觉到了不对劲,林海轻声问道:“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发高烧,从年昨天到现在,一直没退。”江晓月哽咽道。
“可喂她吃过药?”
“喂了,药店里的退烧药都吃过了,根本没有效果!”
“这……”林海撇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的李燕一眼,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是觉醒者,无惧病毒,但并不精通医道,面对这样的情景,深感无能为力。“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打算去镇上的卫生院找找,那里可能有特效退烧药。”李瑞站起身来,紧握着拳头说道。
林海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我要不要帮帮他们?”
“帮了,可能会影响我回家的计划。”
“不帮,小姑娘危在旦夕!”
李瑞虽是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可昨天林海斗狗的一幕,被他看在眼里,每每想起恶犬伸出触手的画面,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江晓月满脸憔悴的倚在床边,时不时朝林海投过去一丝希冀的目光,好似在说:能不能帮帮我们?
沉吟半响,林海抄起工兵铲,一言不发,直接下楼而去。
望着林海离去的背影,李瑞和江晓月那一丝亮起来的明眸,无声地暗淡下来。
“我再出去一趟。”林海离开十余分钟后,李瑞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瑞哥!”江晓月心中一紧,颤声说道:“找辆车子,咱们带燕儿回家。”
“嗯!”
李瑞点了点头,轻轻拉开房门谨慎下楼。
下到二楼厨房,拿了把剁骨头的砍刀防身,轻轻拉开宾馆的玻璃门,四下观察一番,缓步向着鼓楼广场方向走去。
“嗯?何时多了一排脚印?难道镇上还有其他幸存者?”
此时的大街上异常冷清,所有感染的人,都还集中在镇子中心鼓楼广场那边,不知为何没有扩散开来。
李瑞虽是惊奇脚印的出现,可此时的他,也没有时间去搜寻和联系这名幸存者,女儿病情十分危急,他必须得尽快到镇上的卫生院去寻找些特效退烧药。
一路有惊无险,很快便来到了鼓楼广场的十字路口,却见林海躲到一家杂货店冰柜旁边,朝他招手。
“林海兄弟!”李瑞心中莫名一热。
“嘘!”
缓步跟到林海身旁,探出脑袋向广场方向偷瞄。
只见宽阔的广场被数千人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神情呆滞,静静的挤在一起,像极了抵御寒风的南极企鹅。
众人身上已是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尤自未觉。
正中央的鼓楼里,篝火已经熄灭,一条灰头土狗四足立于供桌之上,从其嘴里探出一条乌黑的触手,触手的一头吸附在一名感染者的脑袋上,感染者的脑袋都被吸穿了,乌黑的鲜血流满全身,却是毫无所觉。
见到这惊悚的一幕,李瑞险些惊呼出声来,赶忙一把捂住嘴巴,缩回脑袋,心脏尤自砰砰砰的狂跳不止,身子竟然因为惊悚而微微颤抖着。
从医这些年,他早已练就了临危不惧的性格,可眼前的一幕比昨天还要恐怖,直让他头皮发麻。
“我有个计划,咱们回去说。”
“好!”
二人悄悄退回祥和宾馆,上到二楼商量取药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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