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之全面战争
第四章 英雄还是恶魔（旧版）

“对不起陛下，是我失礼了。”阿尔敏向着女王欠了欠身，语气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只是我并不明白，既然作为国家的领袖，您已经对艾伦的形象盖棺定论，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向我抛出这些问题呢。”

“毕竟他也曾经是我的朋友。虽然命运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又在艾伦这儿置换了另一些东西。”

希斯特利亚的声音很轻柔，神情却异常镇定。“我终究想知道，那个曾经想要放弃巨人之力的艾伦，那个用普通人的善良和笨拙让我鼓起勇气反抗父亲的艾伦，他作为人的那些东西，有没有在地鸣中被摧毁殆尽。”

阿尔敏感到喉头发紧。他努力从感伤而激荡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快速整理了思路，尽量平静地说道：“我相信艾伦爱着自己的朋友，但这些东西，应该不在我与陛下讨论的范围之内。”

“哦？为什么这么说？”

“即使艾尔迪亚国与马莱国的仇恨盘根错节，应该承受历史车轮碾压的，也绝对不应该是无辜的人民。”阿尔敏的声音充满痛惜。“陛下，不，希斯特利亚，我同情你的命运，你的自由和生命也很宝贵，跟那些死在雷贝利欧的人们的生命一样宝贵，我没有资格代替你允诺任何牺牲。所以，希斯特利亚，我想你也能明白，我绝对不会原谅任何人打着斩断仇恨的循环’这样道貌岸然的幌子行屠戮无辜之实，即使那个人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换言之……我已经不想以朋友的身份参与任何关于艾伦的讨论了。”

“可是艾伦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成功了，巨人的力量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不是么？”

“不，仇恨和恐惧的种子已经播下了，你们的成功，只是让马莱人所说的恶魔改头换面重生在人间罢了。”说到这里，阿尔敏感到疲惫而无奈。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属于外交官的面具。“陛下，关于明天对孤儿院的采访，我和外交使团没有额外的意见，我相信陛下有能力在世界面前展现一个文明得体的王国和这个王国的未来。不过，作为配合采访的前艾尔迪亚军人，我也想请求一点私人的回馈。”

“是什么样的回馈？”

“我希望，陛下允许我这个失去了祖国的人去王国的档案馆复制一份104期训练兵团的毕业名录，以及截止到三年前的叛乱之际的调查兵团所有成员名单。”阿尔敏看着希斯特利亚的眼睛，态度认真得有如汇报一次作战计划。“艾伦作为陛下最亲密的战友的故事已经广为人知了，那么，就让我用个人的回忆录，凭吊那些被遗忘在荒草孤坟中的士兵吧。或许有一天……未来的孩子会想要看一看那些死者的故事。”

两个人的话题转折间，黄昏已悄然降临。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希斯特利亚秀美的面容笼罩在朦胧的绯红之中。

“等一下。”希斯特利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

“……什么？”

“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对岛外那些死者的无辜有任何质疑，这也是我对艾伦说过的话。”希斯特利亚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冰冷的笑意。“但这是我的赌博，是我改变命运的战斗。你难道没有发现？调查兵团曾经的口号已经不足以团结人民。宪兵团的老朽们会化作灰烬，而这座岛将在灾难和恐惧中重获向心力。杀死那些无辜的人，我很抱歉，但即使一切推倒重来，坏孩子希斯特利亚还是会选择地狱。”

“谢谢你这么坦率。”阿尔敏没有回头。“希斯特利亚，我知道斗争不会停止，但我也坚信世界上还存在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如果一切重来，我会赶在灾难发生前阻止我的朋友，或者跟他一起下地狱。”

“希斯特利亚，已经变了呀。”

“亚妮，你一直在偷听吗？”阿尔敏还是有些特战兵水平的身体素质，居然没有发现亚妮。

亚妮倚靠在墙上摆了摆手：“我才没有那么闲，只听了一小会儿，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跟当年的小天使的形象差别，真的很大。”

“经历了这么多大家都变了，不是吗？”阿尔敏倒是有感而发，从104期新兵训练到现在已经多久了，大家早就不是当年的大家了。

“还有啊，那个好吃吗？”亚妮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尔敏。

阿尔敏到不会觉得亚妮是吃醋才这么问：“你指的是？”

“从明天开始我们分头行动吧，我也想尝尝希斯特利亚的奶油卷味道有多厉害？”亚妮非常认真的看着阿尔敏。

的确有些事情，或许同为女性的亚妮更容易从希斯特利亚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

希斯特利亚回到牧场时，夜幕早已沉沉低垂在平原之上。知道她需要为明天的采访养精蓄锐，温顺的丈夫已经带着女儿去了王都。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盘旋着上百件需要她过问的事务：和平条约具体款项的磋商，军费的募集，北方的新航线，冰爆石开采和冶炼技术的推广和升级，相关工业设备的自主生产计划……然而与阿尔敏的那段谈话总是顽固地横亘在千头万绪之间。她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自己的书房，打开书橱的一扇暗门，从中取出一幅画像。15岁的弗丽达雷伊斯微笑着看向画外，头发黑如鸦羽，面容灿若朝霞。希斯特利亚向姐姐回以一个疲倦的笑容，翻转过画像，从背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印着某个女孩名字的火漆封缄，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信封放回了原处。

“晚安，姐姐。晚安，尤弥尔。”希斯特利亚重新锁上暗门，披衣步出屋外。墨蓝的夜空晴朗无云，繁星映照着空旷寂静的牧场，这里曾经见证过那场险些毁灭世界的风暴如何酝酿，如今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却已随着知情人的相继死亡而消失在时间的湍流之下。两千面前的始祖尤弥尔也曾伫立在同样的星空下么？或许只有日月星辰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或许艾尔迪亚与马莱国的历史恩怨早已被涂抹得面目全非，正如调查兵团和巨人的故事早已淡出帕拉迪岛的街谈巷议，童谣中讲述的是武士女王希斯特利亚雷伊斯和乱世英雄艾伦耶格尔的浪漫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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