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莫凭栏
第三十一章 金玉易荒木（旧版）

搞完这群败类，顿感神清气爽，于是就让金儿陪着在府中转悠起来，之前看到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

前方有木却不成林，花树已是枯枝再无纷繁的“红雪”，只有几片叶子却也秀美可爱，乱石铺在道路两侧，张牙舞爪，若是直直向前走去，有一巨石静静的立在哪里，四周有水环绕水中自是芙蓉几朵，水鸟几对，巨石刻着几行字，“免不了清幽苦，落不得荒唐病，只是闺空没人顾，难得雨霁此花盛。”子蒙也是不太懂这些东西，只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金儿看子蒙这副模样还以为又有什么佳句，就顺嘴说了句：“当年院子刚刚落成，此处空出一块，要是依着我便是钻眼泉水也好，现在立着这么一块丑东西，折煞了四周的花草，若没有这几个字便更显丑陋了。”

“如此说来，本大爷还有点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呢!”子蒙点了点金儿的鼻子，呵呵笑着。

“这话做小人的本不该说，蒙二爷不嫌弃拿我为妹妹待，真心话便也该说了。”金儿倒也不羞，昂起头来说教起来子蒙。

“唉，金儿妹子这是什么话，不妨讲讲。”子蒙倒也来了兴致，看着金儿问道。

金儿见子蒙不恼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往日伴你左右，所见所闻都是淫靡享乐之事，往来府中的女子有哪个是良人？百姓虽敬你爱民却也笑你是个被女色迷了眼的主，那是金儿人微言轻不敢相劝，那时只觉得您是个平平的人。”

子蒙自然也知道，可这不是他的锅，要怪就怪之前那个子蒙太不懂得节制了，子蒙沉默不语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这时金儿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二爷确实是个妙人，虽是做事时疯了些，但做事极有效率，此次又能领兵讨贼大捷凯旋，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子蒙微微笑着，倒也不说话，就拉着金儿的手往前走着。

离了此处巨石，前方有大湖水中已是没有荷花荷叶开的热闹，只剩下几根枯枝立在那里，是何等寂寥。想那时同金儿撑船游湖，那映日荷花是何等的标志体面，如今只落入水中做了鱼腹中之食。

过了石桥便是栖春院，此处是之前歌姬们居住的地方，是自己的私人戏院，看着精致的楼阁也略显冷清，子蒙不由得叹了口气。

金儿幽幽的看着子蒙，眼中带笑嘴上却不饶人：“瞧瞧这副愁样子，若是念旧思春又何必赶出府去，现在又空嗟叹，也不知羞。”

“往日看你静得像朵花，几时像这样活泼，我叹气倒不是为了那群粉红骷髅，你看这院子虽然精致却无一人，空荡荡的怎不叫人叹息。”子蒙将金儿揽入怀抱解释道。

金儿却是不解，说道：“空着便空着呗，等二爷巡幸下一个地方，慧王府怕是都要被当地官员空着了。”

“你说一个官员就那么多俸禄，他们是怎么建起这偌大的慧王府呢？”子蒙明知故问道。

“这也是将圣人的钱又用到了圣人身上，圣人用来赈灾，抗洪，奖励百姓的钱，哪怕是留下十分之一也够修这慧王府的了。”金儿笑了一下说道，好像这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也可能是亲眼见过。

子蒙望着远处的景致，顿时没了兴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座府苑只是为了子蒙巡视就得流水似得往里花钱，这钱淌水似得花，下面得人就得从牙缝里挤，让子蒙想起来红楼梦中元春省亲，一座大观园有人时呆呆得立着，这人一没了，纵是有滔天的本领又待怎样，还不是草木院墙都齐齐得倒了。

说着便要打道回府，可金儿此时却说：“这倒也不是什么错，谷国地大物博怎就缺了百姓那几口粮米了？要是不给下面的官员吃食，定要作更大的乱子来。”

子蒙倒也是好劝，只是思索了一二刻，想来生在这富贵至极的家里本也是应该这样生活的，自己只不过是借了子蒙的身体瞧了瞧这广大的世面罢了，若说是改变什么，恐怕得过好一段时日了。

于是二人登上了一处楼阁，大红柱子上已是有些皲裂，精巧的窗台门户也是落了些灰尘，推开门就是粉红绣床，上面的轻纱不知被谁扯下扔在一旁，环顾四周，桌上的物件已是七零八落的放着，独是旁边架子上玉笛琵琶闲置许久却齐齐得摆在那里。

子蒙看着着实心疼，于是就说道：“打明个起，吩咐些心细的下人过来好好打扫，切不能让那些糙汉子再进这楼阁了，免得站脏了我的地。”

金儿扑哧一笑，说到：“往日还与人勾肩搭背，此时却嫌弃起人家来了。”说着便也把这桩事记下了。

出了阁楼更上一层楼，整个大湖的景致也能尽收眼底，只可惜此时已是临近秋天，往日那些花花草草已经是化作枯木乱草，可怜了这些小生灵，费尽了一生的心血却也只能享得一个夏日的风光，到如今只得了“秋风吹枯骨，残阳抚旧魂”。

子蒙是个感性的汉子，看到此处子蒙是如何也看不下去了，谁知此时金儿将子蒙的手挽入怀中，顿时略无寒意，任秋风吹的萧瑟，子蒙却是暖洋洋的，但又拉起金儿的手哈着气，嘴里埋怨道：“我一个男汉子，怎么就冻死我了呢，仗着习得几日马步杂耍，就可不顾自己了。”

听了这话，金儿犹豫得抽回手，笑着说道：“啊呀，二爷你酸死了，回去用膳吧。”说完就走在了子蒙前面，不顾得什么尊卑主仆了，子蒙待别人也是谦和温柔却也讲尊卑区别，这金儿却是不同，子蒙只待她是知己恋人，自然不顾。

回了餐厅，金儿已是吩咐下去备午饭，厨房哪里忙的火热自是不必多提，子蒙坐在主位金儿此时也不是怯生生的在末席坐着了，而是坐在子蒙一侧小心侍奉着。

不多时酒菜已经上齐，酒菜共八盘，略微看了看都是当下时兴的菜品，不过是火爆腰花，三鲜笋炒鹌子，还有些精致的果蔬淋上蜂蜜倒也清爽。初秋是要喝些美酒的，说实话这酒虽是醇厚但总感觉不够劲，估计也就是果酒吧。不过纵是这样金儿也是掌着酒壶却也不愿子蒙多喝。

子蒙却独自夺回酒壶给金儿斟了一杯，子蒙笑嘻嘻的说道：“金儿咱们对饮几杯吧。”金儿是笑盈盈的接过，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三两杯下肚，银盘变红玉了，二人也是去了外衣大袍，下人赶紧送来火炉供暖，子蒙吩咐撤下了酒菜，剩下的炖菜吃食也一一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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