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莫凭栏
第二十一章圣人之威（旧版）

这几个景国老臣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象征着荣耀和恩赐的大瓮被打碎，一瞬间信仰崩塌，这预示着他们的时代真正的结束了，哪怕他们在第一时间维护谷国圣人的的威权，哪怕他们千辛万苦来到大宗，哪怕他们已经放弃所有财富只为求回那个曾经的景国，纵是如此他们也无法平息圣人的怒火，无法得到圣人对景国的一丝怜悯。

他们奋力挣扎妄图挣脱卫士的束缚，想要最后一次触碰那个为他们带来无限荣耀利益的大瓮，可羸弱的身躯最终也没有挣脱强大的威压，他们只能跪在地上深深地看着满地的碎片。

这就是天地之间的规律，正如弱小的景国无论如何都不能战胜圣国大宗一样，如果你是没有挥舞刀剑能力的国家，那么拥有军队就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你是没有商业头脑的富人，纵有家财万贯也是只是一时的，他们终究消耗殆尽，如果你是没有识读文字能力的文盲，即使拥有天下的古籍也是毫无意义的，实力永远是如此重要。

这个世界里，如果你想操控一个国家就去击败他，向他证明你比他更有资格和实力统治这个国家。

然而武力可以屠戮一个国家的人民，但总会有些东西，比如精神，是杀不死，屠不尽的，于是就有人利用财富经济来操控一个国家，如此之下，便可以不动兵戈，就能让一个国家的人民俯首称臣。

如果刀斧，金钱都无法动摇这个国家，文化的侵蚀便随之而来，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漫长到不可察觉，可以是书籍，可以是艺术品，可以是谣言，他们都可以混淆视听，它会将错误的思想观念传入每个子民的脑子里，败坏他们原有的美德，否定他们原有的文化，打压他们原本的正义的势力，待到时机成熟，君主便会不理朝政，安于享乐，使之目光短浅，军人就没有了挥舞刀剑的能力，商贾的也不能正常的行商，为官者欺上瞒下贪腐吸民骨血，平民百姓亦不会努力耕耘土田，缫丝织布，表面上俨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但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景国之灭亡，给了在座的君主一个警示，对抗谷国绝对是自取灭亡，而景国旧臣的遭遇，则在告诉众人，唯有圣人不可与之武逆。

随着卫士将几人架走，子宇继续对着这些君主说道：“诸位还记得，当年金丘之难吗，百里内都是荒山，一望之下了无人烟，战士们口渴难耐，我也险些丧命，是那六国的君王以这大瓮运水送来，解了我的金丘之难，我没有忘记你们啊，年年赐给你们财货，免去你们的朝贡，我可曾亏待你们？”

这些君主纷纷低下头，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些曾经为子宇送清水食物五个国君则挺直了腰杆，子宇话锋一转说道：“我没想到，当时我信任的景国，有一天会拿起武器，想要杀掉我，侵占我的土地，我且问问诸位景国之灭，是不是合乎天理？”

子蒙在一旁正襟危坐，看见一个稍微有点年迈的君主，缓缓站起来说道：“景国地处山脉，少有沃土良田，民生凋敝，常年处在灭国边缘，后来是圣人为其带去金银，书籍，让景国有了一个国家的样子，是父亲一样的存在，然而景国人是个喂不熟的豺狼，竟敢将爪牙伸向圣人，仅收其地而未灭其民，已经圣人天恩了。”

透过旒珠看见这些君主战战兢兢的跟着的点头，不由感叹，弱小的国家在强大的谷国面前只能做个缩头乌龟，要是不懂事像景国一样把脖子伸出来，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耳听得殿外锣鼓一声，侍者添酒食。

有二女子快步走到殿前，这边一个是身着亮银铠甲的小将，未见头戴兜鍪，只是将长发束在脑后，英气十足，铠甲吞口皆是螭龙，胸前护心宝镜金光闪闪，手持一杆红缨长枪，耍了几个枪花，早早摆开架势，另一个女子却是一身红色轻装短打，头发用一根红绳扎起，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宝剑出窍寒光逼人，映得大红衣衫灼灼其华，锣鼓又一声，二人打斗起来。

一杆长枪率先袭来，前头红缨随之舞动，红衣女子闪着身一剑袭去，银甲小将收枪来挡，却是已经来不及，不过红衣女子手下留情只是用脚踢了她一下，可银甲小将却不依不饶的连刺多枪，丝毫不给红衣女子退路，红衣女子也怒了，只见她转身一刺一扫那杆枪上的红缨便少了一半，子蒙此时也笑着给她鼓掌，丢了金银当做奖赏。

银甲小将虽然自知不敌，却也只能苦苦的支撑着身体，招架着红衣女子的猛烈攻击，红衣女子最终还是收了手，只见她朝银甲小将使了个眼色，示意接下来表演就行了。

只是片刻间银甲小将若有神助，一扫之前颓势，二人打的酣畅淋漓难舍难分，有人说一寸长一寸强，说的不假，看那银甲小将枪出如龙，或扫或刺，兵器相碰的声音频频响起，打的红衣女子后退十几步，但那手持长剑的女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她用剑精巧诡异，微微调整便又攻了回来，挑击扫刺，招式变化十分巧妙，二人你来我往，打了数十个来回，不分胜负。

谷国尚武，圣人看到这二人表演的功夫不由感叹道：“想我当年，仅一把铁刀收的平反贼，杀乱党，如今恐怕连那口刀都不易提起。”

子蒙看着圣人子宇，双鬓略有白发，眼神却十分明亮，深邃的眼眸让子蒙捉摸不透，一开始子蒙总认为这个君主是有些昏庸的，不然朝堂之上怎么会有奸臣当道，立丰一类的城怎么会有小人乱政，肯定是圣人治理不到位嘛。

可渐渐的子蒙发现这些好像也是无奈之举，也是权宜之计，朝中有人聚拢权力，结党营私，渐渐形成一股力量，但始终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郭立之流虽然可恶，但总被靳公压着，圣人让自己的势力与郭党相互制衡，而地方的官员时有腐败贪污，则实在是鞭长莫及了。

圣人不容易啊，谷国不过才开国几十年，就使得周围三十六国纷纷归复，要知道这些国家不乏厉害的将领，目光长远的军事人才，励精图治的君主，有的国家更是国祚近乎百年，有的国家疆域辽阔物资丰盈，有的国家富甲一方控制着周遭几国的经济命脉，但是他们都被谷国打败了，子宇收服偌大的疆土，已是先祖未有之功绩，所以子宇顺理成章的成为谷国的领袖，是谷国极受爱戴的圣人，在谷国神明可能无人祭拜，可若是圣人巡幸，哪怕是隔着好几个城池，也得一睹这个为他们带来荣耀的圣人。

摸索中前进有时难免要束手束脚，可就是如此也走出了条极其霸道的道路，由此看来圣人子宇已经非常伟大了。

桌案上的三十五人听见子宇提到刀，有的人失神得看向殿外，有的人握紧拳头任指甲嵌入肉里，有的人低头喝着闷酒，眼眶的泪水尚未落下，便被慌忙拭去。

在座的三十五人哪一个和子宇没有血海深仇？在他们的视角下，子宇曾经杀死他们的子民，他们的父辈有的因反抗而被削去头颅，有的因为归降而被自己的子民唾弃，子宇的铁骑曾掠夺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国家曾因为这个子宇而蒙受极大的屈辱。

可那要怎么办呢？今日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们不敢反抗，覆灭的景国已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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